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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青旅的告别,阿凯的离开

小说: 流浪台北   作者:胡吉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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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旅302房的暖灯亮到后半夜,阿凯蹲在地上,把橙色代驾马甲叠得方方正正,放进印着“南部渔港”字样的帆布背包里。马甲口袋里的手绘捷运图露了半截,边角被反复折叠,己经磨出毛边,正是他当初塞给陆平的那张——只是现在,图上的红色标记又多了几处,淡水站旁画了个小婚纱,忠孝东路旁添了碗热汤 。

陆平坐在上铺,看着阿凯收拾行李,手里攥着刚从陈爷爷书店带来的桂花糕。下午陈爷爷听说阿凯要走,特意烤了两盒,说“南部孩子爱甜口,带回去给你爸妈尝尝”。他把一盒桂花糕递过去:“阿凯,这个你带上,路上吃。” 阿凯接过,首接拆开拿出一块塞进嘴里,甜香混着桂花的清冽在嘴里散开,他含糊着说:“比便利店的饭团好吃,陈爷爷手真巧 。”

收拾到最后,阿凯从背包最底层翻出一个硬壳笔记本,封面是深棕色的,边角处磨得发亮,贴满了不同颜色的便签纸。他把笔记本放在陆平手里,指尖蹭过封面的磨损处:“这个给你,里面是我画的捷运路线,每个站都写了点小故事,你以后去发传单、去书店,说不定能用上 。”

陆平捧着笔记本,指尖触到封面的温度——是阿凯常年揣在怀里捂热的。他轻轻翻开第一页,入眼就是西门町的雨景:铅笔画的红楼红墙被雨打湿,街角便利店的灯亮着暖黄的光,一个穿旧外套的男生抱着断伞站在青旅门口,旁边用蓝色水笔画了个小小的对话框,写着“冷雨里,总有人在等热汤” 。

“这是你刚来那天画的。” 阿凯凑过来,指着画里的断伞,“我那天代驾回来,看见你蹲在青旅门口,伞骨断了两根,手里还攥着皱巴巴的招聘启事,就知道你跟我当初一样,慌得很 。” 陆平盯着画里的自己,突然想起那个雨夜——破伞、湿冷的外套、口袋里没敢拆的家乡来信,而此刻,画纸右下角的便利店门口,阿凯悄悄画了个递饭团的小人,正是清洁阿伯的模样 。

往后翻,每一页都是不同的捷运站。淡水站那页,画着穿白裙子的女生站在河边,手里攥着婚纱店的传单,配文“她说明天要去高雄,重新拍婚纱照”;忠孝东路站画着深夜食堂的招牌,老板正往碗里盛猪骨汤,旁边写着“第八碗汤,给发传单的后生仔”;师大夜市站则画着两个并排的小摊,一个卖盐酥鸡,一个卖蚵仔煎,林阿婆的铁铲正挡在盐酥鸡摊前,配文“阿婆的铁铲,比什么都管用” 。

“每个站的故事,都是我跑代驾时遇到的。” 阿凯摸着淡水站那页的婚纱女生,“上次载她去河边,她哭着说‘台北的雨太冷’,我就跟她说‘去南部吧,南部的太阳暖’,没想到她真的要去了 。” 陆平翻到最后一页,是空白的,只在页脚写着“下一站,南部渔港”,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渔船,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流浪台北》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船舷上挂着串蚵仔 。

天快亮时,两人推着行李往捷运站走。清晨的师大夜市静悄悄的,林阿婆的蚵仔煎摊己经亮了灯,阿婆看见他们,从锅里盛了两碗热粥递过来:“阿凯,回南部好好开店,以后来台北,阿婆给你留蚵仔煎 。” 阿凯接过粥碗,喝得飞快,热粥烫得他嘴角发红,却笑着说:“一定来,还要吃阿婆煮的蚵仔汤 。”

捷运站的电子屏亮着“往台南方向 7:30 发车”,阿凯把帆布背包甩到肩上,又回头拍了拍陆平的肩膀:“陈爷爷的书店忙不过来,你多帮衬着点;夜市的小混混要是再来,就找市场管理员,我跟他打过招呼;还有,你那个盐酥鸡摊,下次我来台北,要吃双份胡椒的 。” 他说得又快又急,像怕漏了什么叮嘱 。

捷运进站的鸣笛声响起,阿凯转身往车厢跑,跑了两步又折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是青旅302房的备用钥匙,钥匙串上挂着个小小的渔船挂件,“这个留给你,我不在,你帮我看看302房的窗台,我种的那盆薄荷,别让它了 。”

陆平握着钥匙,看着阿凯的身影挤上车厢。车门关闭的瞬间,阿凯贴在玻璃上挥手,橙色的马甲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像一道暖光。捷运缓缓驶离站台,阿凯的脸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隧道口,陆平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本笔记本,钥匙串上的渔船挂件轻轻晃着,带着阿凯手心的温度 。

回到青旅302房,陆平把阿凯的钥匙挂在窗台的薄荷盆栽上。薄荷长得很旺,叶子上还挂着晨露,是阿凯每天早上浇水的成果。他坐在阿凯的下铺,翻开笔记本的空白页,从抽屉里拿出笔,在“南部渔港”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流动书摊,书摊角落放着一只缺口的粗瓷碗,旁边写着“等你回来喝热汤” 。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笔记本上,把画里的书摊、粗瓷碗都染得暖融融的。陆平摸了摸口袋里的蚵仔干——是林阿婆昨天塞给他的,又看了看桌上的桂花糕——是陈爷爷烤的,突然明白阿凯笔记本里的那句话:“冷雨里,总有人在等热汤”。阿凯虽然回了南部,但他留下的笔记本、钥匙、还有那些藏在捷运站里的故事,都像一碗碗热汤,留在了他的心里,也留在了台北的街巷里 。

他把笔记本放进背包最里层,和陈爷爷的书店钥匙放在一起。背包里还装着阿凯留的手绘捷运图,图上的红色标记,此刻都成了台北城里最温暖的坐标。陆平走到窗台,给薄荷浇了点水,阳光落在叶子上,反射出细碎的光——他知道,阿凯的下一站是南部的渔港,而他的下一站,还有很多故事要写,还有很多温暖要传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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