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窑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浓烟裹着焦糊味飘向夜空。柳如烟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搂着那几页残缺的账册，手指一遍遍抚过被火舌舔过的焦黑边缘，像是在确认上面的字迹是否还能辨认。
苏氏走过去，将一件披风披在她肩上。布料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是萧策让人取来的。“还能看清吗？”
柳如烟抬起头，脸上沾着烟灰，左边的头发蜷曲焦黑，眼神却异常亮：“能……能看清大半。”她指着其中一行，声音带着颤抖，“你看这里，‘坤宁宫七月初七，安胎药加三钱附子’——附子过量会致滑胎，太医院的规矩里，孕妇禁用！”
萧策站在火光旁，看着被暗卫押跪在地的李嵩，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附子是谁让加的？”
李嵩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是她自己身子不济，跟附子有什么关系！当年太医院的人都能作证，皇后本就有滑胎史！”
“是吗？”苏氏将那包药渣扔在他面前，银针刺入的瞬间，针尖迅速泛出青黑，“这是当年的药渣样本，柳如烟的母亲偷偷藏了十年。你说没关系？”
李嵩的脸色猛地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柳如烟忽然笑了，笑声里混着哽咽：“我母亲当年就是因为不肯在假账上签字，被你扣了个‘失职’的罪名，贬去浣衣局，不到半年就病死了……她到死都攥着这包药渣，说总有一天能还皇后一个清白。”
她将怀里的账册递向萧策，指尖在焦痕处顿了顿：“还有这里，记录着你每年冬天都往回纥运兵器，说是‘贡品’，实则是和叛军交易。李嵩，你不止毒杀皇嗣，你还通敌。朱墙玉碎庶女谋功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朱墙玉碎庶女谋功最新章节随便看！”
李嵩彻底在地，头抵着滚烫的地面，发出绝望的呜咽。
火势渐弱，暗卫己经在清理现场。苏氏看着柳如烟被烧伤的发梢，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御花园见到她时，她正躲在假山后偷偷给弟弟绣荷包，指尖扎了个小洞，疼得首掉眼泪，却咬着唇不肯出声。
那时谁能想到，这个总爱低着头的姑娘，会在十年后，抱着燃烧的账册从火里冲出来，眼里的光比官窑的火焰还要烈。
萧策让人送柳如烟去太医院处理伤口，转身对苏氏道：“先皇后的案子，该结了。”
苏氏望着余烬中偶尔爆出的火星，轻轻“嗯”了一声。她想起先皇后临终前攥在手里的那半块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的“安”字，被得异常光滑。
原来有些真相，哪怕被埋十年，也总会在某个夜晚，随着药渣的余温，慢慢浮上来。就像那些被烈火舔过的账册，焦黑的边缘下，依旧藏着无法磨灭的字迹。
柳如烟坐在太医院的长椅上，任由医女剪掉烧焦的头发。她摸了摸怀里用新布包好的账册残页，忽然轻声说：“我母亲说过，公道或许会迟到，但药渣不会说谎。”
窗外，天边己泛起鱼肚白。苏氏站在廊下，看着那抹微光，忽然觉得，这个长夜，终于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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