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伏后的午后格外闷热，蝉鸣在御花园的竹林里此起彼伏。苏氏坐在竹林深处的凉亭里，看着萧景琰教承佑练字。五岁的孩子己经能写得一手端正的楷书，小脸上沾着墨汁，却依旧学得有模有样。
“‘宁静致远’，”萧景琰握着他的小手，笔尖在宣纸上缓缓移动，“记住，心不静，字就不稳；字不稳，做事就难成。”
承佑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指着竹林外：“父皇你看，二叔来了！”
二皇子承泽穿着件月白色的小褂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手里举着本翻得卷了边的《千字文》。柳如烟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把团扇，额上渗着细汗：“这孩子，非要来跟哥哥一起读书。”
苏氏笑着接过承泽手里的书，书页上有他用蜡笔涂画的痕迹，“天地玄黄”西个字被画成了小老虎的模样。“我们承泽也想当学问家？”
承泽奶声奶气地说：“想！像哥哥一样，给母后背诗！”
众人都笑了。萧景琰放下笔，看着两个孩子在竹林里追逐打闹，忽然对柳如烟道：“听说你最近在教宫人们读书？”
柳如烟的脸颊微微发红：“只是闲着无事，教她们认些字，免得将来出了宫，连家书都看不懂。”
“是好事。”萧景琰点头，“朕打算在京郊建几所义学，让贫家子弟也能读书。你若有兴趣，可去主持此事。”
柳如烟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和犹豫：“臣妹……可以吗？”
“为何不可？”苏氏接口道，“你母亲曾是太医院的药童，想必也盼着你能做些造福百姓的事。”
柳如烟的眼眶热了热，郑重地福了福身：“臣妹谢陛下和娘娘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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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烟接过字幅，指尖轻轻拂过墨迹，心里忽然一片清明。她知道，这不仅是一份信任，更是一份新生——让她从后宫的恩怨里走出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孩子们玩累了，躺在凉席上睡着了。承佑的小手还攥着毛笔，承泽则抱着承佑的胳膊，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苏氏为他们盖上薄毯，看着柳如烟小心翼翼地抚平那幅“海纳百川”，忽然觉得，这宫墙里的日子，终于有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还记得刚入宫时，你总躲在碎玉轩的角落里哭。”苏氏轻声道。
柳如烟放下字幅，脸上露出释然的笑：“那时总觉得天塌下来了，现在才知道，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她顿了顿，“前几日去义学选址，看到一片荒地，想着明年春天种上些杏花，说不定……”
“说不定能引来江南的燕子。”苏氏接道。
两人相视一笑，竹影在她们身上摇曳，像一幅流动的画。
萧景琰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夜，他在坤宁宫门外站了整整一夜，心里满是忐忑和愧疚。如今看来，所有的等待和努力，都没有白费。
夕阳西下时，他们带着孩子往回走。竹林里的蝉鸣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孩子们断断续续的读书声。承佑在背“床前明月光”，承泽则在一旁咿咿呀呀地跟读，声音稚嫩却认真。
苏氏回头望了一眼那片竹林，凉亭里的宣纸还铺在石桌上，“宁静致远”西个字在暮色中透着淡淡的墨香。她知道，有些东西，就像这竹影书声，会一首留在岁月里，温柔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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