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那日，京郊的义学终于落成。青瓦白墙围着三进院子，门口的老槐树上挂着块木匾，是萧景琰亲笔题的“启蒙堂”，墨迹还带着新漆的光泽。
苏氏和柳如烟站在廊下，看着工匠们最后调试窗棂。十几个贫家子弟背着布包在院子里探头探脑，手里攥着柳如烟让人赶制的粗布课本，课本封面上用朱砂画着简单的笔画——“人”“口”“手”，都是她亲手写的。
“紧张吗？”苏氏递给她一杯热茶，水汽模糊了柳如烟鬓边的银钗，那是支素面银钗，还是当年苏氏送她的。
柳如烟指尖微微发颤：“有点……怕教不好。”
“放心，”苏氏笑着指了指院子里的孩子，“你看他们眼里的光，比任何束脩都金贵。”
正说着，萧景琰带着承佑和承泽来了。两个孩子穿着同款的青布褂子，背着小小的书包，像两只刚出窝的小雀。“今日朕带皇子们来当‘旁听生’，”萧景琰朗声笑道，“给柳先生捧捧场。”
柳如烟的脸瞬间红了，连忙福身：“陛下折煞臣妹了。”
第一堂课教的是“孝”字。柳如烟握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工整的楷书，转身时，看到承佑正坐得笔首，小手放在膝盖上，像模像样；承泽则趴在桌上，用手指戳着课本上的插画，引得周围的孩子偷笑。
“‘孝’就是善待父母，”柳如烟的声音有些发紧，却异常认真，“就像你们帮母亲挑水，帮父亲捶背，都是孝。”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举手：“柳先生，我娘病了，我每天给她煎药，算不算孝？”
“算！”柳如烟的眼眶热了，“这是最好的孝。”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当年在太医院煎药到深夜，总说：“人活一世，总得有点念想，我的念想就是你和你弟弟能堂堂正正做人。”如今想来，母亲的“孝”，是对先皇后的忠，也是对儿女的盼。
课间休息时，承泽拿着块麦芽糖，硬要塞给那个羊角辫小姑娘。小姑娘红着脸接了，从布包里掏出颗野山楂，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朱墙玉碎庶女谋功》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小心翼翼地递回来。两个孩子蹲在墙角分食零食，像两只共享食饵的小兽。
“你看，”苏氏碰了碰柳如烟的胳膊，“孩子们比我们想的更懂得相处。”
柳如烟望着那两个小小的身影，忽然笑了：“以前总觉得宫墙太高，人心太险，现在才明白，简单的日子最难得。”
下午的课教算术。柳如烟刚在黑板上写下“一加一等于二”，就见承佑举手：“先生，一加一也可以等于一。”
“哦？”柳如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为何？”
“就像父皇和母后，加起来就是我们一家人。”承佑一本正经地说，引得满屋子孩子哄笑。
萧景琰坐在最后一排，闻言朗声大笑，朝承佑竖了竖大拇指。苏氏看着父子俩的互动，忽然觉得，这义学不仅启蒙了贫家子弟，也让养在深宫的皇子，懂得了课本之外的道理。
放学时，孩子们排着队向柳如烟鞠躬：“谢柳先生！”声音脆得像山涧的泉水。柳如烟站在门口，一一回礼，夕阳照在她脸上，柔和得像蒙上了层光晕。
回去的马车上，承泽抱着柳如烟送的算术板，睡得口水首流。承佑则趴在车窗边，看着渐渐远去的启蒙堂，忽然道：“母后，柳先生是不是比以前爱笑了？”
苏氏抚摸着他的头：“因为心里装着欢喜的事，自然就爱笑了。”
萧景琰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暖意：“等明年春天，朕让人在义学后院种上杏花。”
“还要种些紫苏，”苏氏补充道，“让柳先生记得母亲的味道。”
马车碾过乡间的土路，颠簸出轻快的节奏。苏氏掀起车帘，看到启蒙堂的灯一盏盏亮起，像黑夜里的星子。她知道，柳如烟定是在给留宿的孩子缝补衣裳，或是在灯下备课——那些曾经用来算计和流泪的夜晚，如今都变成了踏实的温暖。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仇恨被原谅融化，伤痕被岁月抚平，而那些曾经困在宫墙里的人，终于在杏坛的书声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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