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太湖，寒风卷着细雪，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苏氏坐在暖炉边，看着萧景琰给那盆腊梅换盆。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花盆，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枯枝上的花苞鼓鼓囊囊的，像是随时会绽开。
“这梅花开了，定比去年的香。”萧景琰首起身，揉了揉腰，“前日去镇上，花农说这是‘朱砂梅’，开出来是红的，喜庆。”
苏氏笑着递过一杯热茶：“你呀，年轻时连牡丹和芍药都分不清，如今倒成了花把式。”
“这不是被你带的嘛。”萧景琰接过茶，凑到梅枝前闻了闻，“等花开了，摘几朵插在你那只青花瓷瓶里，摆在床头，做梦都能闻见香。”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铃铛声。阿禾裹着件厚厚的棉袄，顶着风雪跑进来，手里提着个食盒，头发上落满了雪，像顶着层白霜。“苏奶奶，萧爷爷，”她跺了跺脚上的雪，“先生让我送些梅花糕来，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食盒打开，热气混着红糖的甜香漫出来。梅花糕的形状像朵小小的梅花，糕顶嵌着颗红枣，看着就让人欢喜。“快进来烤烤火，”苏氏拉着她的手往暖炉边带，“看这冻的，手都冰透了。”
阿禾捧着杯热茶，小口抿着，说起义学的事：“先生说，开春后要带我们去黄河边看看，说那里的碑上刻着苏爷爷的书，还有好多河工爷爷的名字。”
“好啊，”萧景琰接口道，“让小石头也跟着去，他爹当年就在黄河堤上干活，让他认认他爹的名字。”
阿禾用力点头：“我记下了！对了，承泽哥哥说，他配了些防治风寒的药，让我给爷爷奶奶送来，说这几日天冷，得备着。”
她从布包里掏出个纸包，作者“汐月砚”推荐阅读《朱墙玉碎庶女谋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里面是晒干的药材，有紫苏、生姜、葱白，都是些寻常药材，却透着细心。苏氏接过药包，心里暖融融的：“替我们谢你承泽哥哥。”
雪下得越来越大，太湖的浪声被风雪盖过，只剩下呜呜的风声。阿禾在暖炉边烤干了衣服，吃了两块梅花糕，便要回义学去——柳如烟还在等着她一起给孩子们缝新年的新鞋。
“路上慢点，”苏氏塞给她个暖手炉，“让你先生也早点歇着，别总熬到半夜。”
送走阿禾，萧景琰关上院门，看着院里的老杏树在风雪中摇晃，忽然道：“等雪停了，我去砍些松枝，插在门框上，年味儿就足了。”
苏氏笑着点头：“再剪几张窗花，就用你说的朱砂梅，等承佑他们来了，看着也喜庆。”
夜里，雪渐渐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像铺了层白霜。萧景琰己经睡熟，呼吸均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苏氏看着他鬓边的白发，忽然想起刚认识他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天子，转眼己是满头风霜。
她轻轻起身，走到窗边。那盆朱砂梅不知何时开了一朵，花瓣是淡淡的红，在月光下像块温润的玛瑙。梅香顺着窗缝钻进来，清冽而绵长，像一首古老的歌谣。
苏氏忽然觉得，这岁月就像这株梅花，总要经历些风雪，才能开出最香的花。而那些陪你一起看雪、一起等花开的人，才是这岁月里最珍贵的暖。
她回到床边，轻轻躺下。萧景琰似乎感觉到了，往她身边靠了靠，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暖炉里的炭火还在轻轻燃烧，映得屋里一片温暖。
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江南的杏花树下，阳光正好，花香满衣。萧景琰站在花下，对她笑，像许多年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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