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太湖边的芦苇白了头。大片的芦花在风中摇曳,像铺了层雪,明哲书院的学子们划着小船,在芦苇荡里穿梭,采收的芦秆捆成束,堆在岸边像座小小的白塔。
苏氏站在码头边,看着萧景琰给芦秆去皮。他手里的刮刀磨得雪亮,芦秆在他膝间转动,枯黄的外皮簌簌落下,露出里面雪白的秆芯,光滑得像玉。“这芦秆能编席子,”他举起根处理好的芦秆,“也能做笔杆,你父亲当年就爱用芦苇笔杆,说握着趁手,带着水的灵气。”
苏氏手里捧着个芦苇编的筐,是阿禾刚编的,筐沿还留着淡淡的芦花,摸起来毛茸茸的。“这筐编得真巧,”她笑着说,“比镇上买的竹筐轻便,装书正好。”
码头下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阿禾正和小石头比赛用芦花扎扫帚。两人的头发上沾着芦花,像落了层霜,扎好的扫帚蓬松雪白,扫起地来沙沙作响。“苏奶奶您看我的!”阿禾举着扫帚转圈,芦花在她身后飞,像只白鸟,“这扫帚能扫书案上的灰,还不损伤书页。”
小石头则捧着束芦花跑来,花穗,像团棉花。“先生说,这芦花能做枕头,”他把芦花塞进布袋子,“晒干了填进去,软乎乎的,比棉絮还舒服。”
承泽背着药篓从芦苇荡回来,篓里的芦根带着泥,白白胖胖的,像串玉簪。“这芦根能清热生津,”他把芦根倒在竹匾上冲洗,“炖水喝治冬天的咳嗽,比药店里的干净。”
柳如烟提着个竹篮走来,里面是刚蒸好的芦花糕,米白的糕上撒着层碎芦花,像落了场小雪。“这是用新收的糯米和芦花汁做的,”她把糕放在石桌上,“有点清苦,却能解腻,作者“汐月砚”推荐阅读《朱墙玉碎庶女谋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配着新酿的米酒吃正好。”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芦苇荡上,芦花泛着银光,远处的渔船归航,帆影在水里晃,像幅流动的画。萧景琰坐在码头的石凳上,给孩子们讲苏明哲当年在芦苇荡考察的事。说那时为了看水文,他撑着小船在芦苇荡里迷了路,饿了就煮芦根吃,渴了就喝湖水,回来时裤脚还沾着芦苇的绒毛,却兴奋地说“找到疏通太湖的新法子了”。
“你外祖父总说,”萧景琰的声音里带着怀念,“芦苇看着软,根却扎得深,能固堤,能净水,做人也该这样,外柔内刚。”
阿禾听得入迷,手里的小本子记满了“芦苇十用:编席、做笔、填枕、扎帚、入药、制糕、固堤、净水、当柴、饲畜”,连萧景琰说的“外柔内刚”都画了株芦苇,秆弯着,根却深深扎在土里。
傍晚时,归航的渔民送来几条太湖鱼,银鳞闪闪,在夕阳下像活的银子。柳如烟张罗着做鱼羹,锅里的鱼汤咕嘟冒泡,混着芦根的清香,在码头边漫开来。
“尝尝这鱼羹,”她给每个人盛了碗,“加了芦根和新米,鲜得很。”
苏氏舀了一勺,鱼肉细嫩,汤味清甜,芦根的微苦刚好中和了鱼的腥,让人胃口大开。她看着萧景琰给渔民讲新修的堤坝,柳如烟在一旁给大家添汤,阿禾和小石头捧着碗,蹲在码头边看芦花,忽然觉得,这芦花映着归途的暮色,藏着最安稳的牵挂——有归航的船,有温热的羹,有灯下的书,还有这片永远等你回来的芦苇荡,像岁月一样,沉默着,却从未离开。
夜里,码头的灯亮了,照着堆成塔的芦秆,像座白塔。萧景琰把写好的《芦苇考》放在石桌上,纸上的字迹带着芦花的清香,踏实而温暖。苏氏知道,这映着归途的芦花,不仅是冬日的风景,更是心底的锚,无论走多远,总能顺着它的方向,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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