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和胸口还火辣辣地疼，那寸头男留下的“纪念品”可真够实在的。唐振恺龇牙咧嘴地把自己摔进那张硬邦邦的休息室床上，感觉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不是身体上的累，是心里那根弦绷得太紧，猛地一松弛下来，整个人就跟被抽空了似的。
“赢了我，或者撑过三分钟……” 寸头男冰冷的声音还在脑子里回响。他撑过去了，两分多钟，险象环生，差点没把小命交代在那条破通道里。可这算赢了吗？屁！人家明显游刃有余，最后那眼神，与其说是认可，不如说是……评估一件工具合不合格。
“小心点，‘停滞’。盯着你的，不止我一個。”
这话像根冰刺，扎在他心窝子里，拔都拔不出来。不止一个？还有谁？研究部那个笑面虎胖子？还是其他什么藏在阴影里的阿猫阿狗？灵防局这潭水，比他想的还要浑，底下全是想吃肉的玩意儿。
他抬起那只藏着鬼东西的手臂，皮肤下的蠕动感似乎更明显了。每次动用能力，这玩意儿就跟吃了补药一样兴奋，而他的脑子就跟被驴踢了一样疼。代价，沈雁早就提醒过，这力量不是白来的。可不用？不用刚才就被那寸头男打残了！
“妈的，得想点办法……” 他喃喃自语，不能这么被动挨打。等着别人来测试？来拉拢？来清除？他得知道更多，关于灵防局，关于其他驭鬼者，关于自己这该死的“停滞”能力到底算个什么档次，为什么这么招人惦记。
沈雁那边是指望不上了，那女人嘴巴比保险柜还严实，问十句能回你一句“活着就好”都算开恩。陈博士？神龙见首不见尾，搞研究搞魔怔了。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一个地方可能找到点线索——档案室。
基地里有档案室，这他知道，就在生活区和核心研究区交界的那片非限制区域，平时没啥人去，灯都半亮不亮的。以前权限不够，他路过那识别灯都是红的，现在挂着C级的牌子，说不定能进去瞅瞅？
说干就干。休息是休息不好了，满脑子都是事。他爬起来，换了件干净衣服，遮住胸口的伤，活动了下还隐隐作痛的肩膀，深吸一口气，走出了休息室。
通道里依旧安静，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他现在看谁都像是不怀好意，每个拐角都担心再蹦出个寸头男2.0。还好，一路平安，顺利来到了档案室门口。
权限识别灯——绿了。
他心里微微一动，推开了那扇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金属门。
吱呀——
一股混合着灰尘、旧纸张和轻微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空间比他想象的大，但异常昏暗，只有几盏老旧的节能灯管在头顶发出嗡嗡的、半死不活的光。一排排高大的金属档案架像沉默的巨人，一首延伸到视野尽头，上面密密麻麻堆满了各种颜色的文件夹和盒子，很多都蒙着厚厚的灰，看着就知道多少年没人动过了。
“这地方……真能找到东西？”唐振恺有点怀疑。这跟他想象中那种高科技、电子化的资料库完全不一样，倒像是上个世纪的废弃图书馆。
他走进去，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随手在一个架子上抹了一把，指尖立刻沾满了黑灰。
档案分类似乎有系统，架子上贴着标签，但字迹大多模糊不清，或者用的是一些他看不懂的缩写和代码。他漫无目的地沿着过道往里走，目光扫过那些标签：“区域异常事件记录（己归档）”、“低风险异常实体观察日志”、“非在编外围人员资料（失效）”……
没什么有用的。这些看起来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或者无关紧要的边缘信息。
他不死心，继续往里走。越往里，光线越暗，灰尘越厚，空气也越发沉闷。偶尔能看到一两个角落堆着废弃的办公桌椅，断腿的，缺抽屉的，跟垃圾似的扔在那里。
就在他快要放弃，觉得这趟是白来了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了最里面靠墙的一排架子。那排架子看起来比其他的更旧，金属表面都有了锈迹，上面堆着的不是标准文件夹，而是一些大小不一、样式老旧的硬纸板箱，有些甚至连标签都没有。
鬼使神差地，他走了过去。
这里的灰尘厚得能写字。他捂着口鼻，忍住打喷嚏的冲动，凑近去看。其中一个不大的箱子，颜色深褐，边角都磨损了，上面用一种快褪色的红色墨水写着几个字，不是打印的，是手写的：
“特殊能力失控及反制案例（残卷）”
特殊能力失控？反制？
唐振恺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好像……有点接近他想找的东西了。他伸出手，想把这个箱子搬下来看看。
箱子很沉。他费了点劲才把它从一堆杂物里拖出来，放在旁边一张落满灰的破桌子上。灰尘扑面而来，他忍不住偏头咳嗽了几声。
打开箱子，里面不是整齐的文件，而是一堆散乱的、纸张发黄甚至边缘卷曲的报告和记录纸，很多上面还有疑似干涸的、暗褐色的斑点，看着就不舒服。
他随手拿起最上面一张。作者“游戏和多肉”推荐阅读《最后的驭诡人》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纸张脆得好像一用力就会碎掉。上面的字是手写的，很潦草，带着一种仓促和……惊恐？
“……代号‘血沸’，能力表现为大幅提升肉体活性及力量，代价为理智持续丧失，伴随强烈嗜血冲动……于X年X月X日彻底失控，于第三区通道内无差别攻击……尝试常规镇静手段无效……最终由‘清道夫’实施‘永久收容’……”
“永久收容”？唐振恺看着这西个字，心里一阵发寒。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好下场。
他又翻了几张。有的记录着能力者被自身能力反噬，变成了一摊无法形容的烂肉；有的记载着试图反抗灵防局管控，被“清理”掉了；还有的提到了针对某些特殊能力的“弱点研究”和“强制失效手段”……
越看，他手心越是冰凉。
这哪里是什么档案室，这他妈是灵防局的“黑历史”收藏馆！这些发黄纸张上记录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血腥和残酷。驭鬼者的力量是刀，用不好，砍向敌人，也用不好，砍向自己，而灵防局……显然握着收回这把刀，甚至折断这把刀的锤子。
他之前还觉得自己这“停滞”能力多特殊，多被看重，现在看着这些记录里各种稀奇古怪、威力骇人的能力及其拥有者的下场，他那点特殊性，在这些冰冷的案例面前，显得那么可笑和微不足道。
就在他心情沉重地翻看着这些令人不适的记录时，一张夹在几份报告中间的、略显不同的纸片滑落出来。
这张纸相对新一些，像是后来被人塞进去的。上面没有长篇大论的记录，只有几行打印的简短文字，像是一份摘要或者索引：
“项目编号：74”
“能力代号：归零”
“性质：概念级干涉，区域性物理规则重置（疑似）”
“表现：强制范围内所有能量流动及微观粒子运动趋于静止……”
“关联事件：第七研究所湮灭事件（详情封存于‘深红’权限区域）”
“当前状态：遗失（载体确认销毁）”
唐振恺的目光死死钉在“能力代号：归零”和后面那行“强制范围内所有能量流动及微观粒子运动趋于静止”上。
区域性……物理规则重置？强制……静止？
这描述……这描述怎么跟他那“停滞”能力……有那么点……似是而非？
他的“停滞”，是让东西变慢，光线变暗，像是给一片区域加了迟缓效果。可这个“归零”……听起来更像是首接把那片区域的“时间”或者“运动”这个概念给掐掉了！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
他的心跳猛地加速，血液冲上头顶。难道他的能力，是某个更恐怖、更离谱能力的……残次品？或者……衍生品？
第七研究所湮灭事件？详情封存？“深红”权限？
信息量太大，砸得他有点发懵。他感觉自己好像无意中撞破了一个被刻意掩埋的秘密的一角。这个“归零”能力到底是什么来头？那个研究所是怎么“湮灭”的？为什么关联的能力状态是“遗失”，载体还被“销毁”了？
无数疑问像潮水般涌来。他下意识地想把这页纸塞进口袋，但手指碰到那冰凉的纸张时，又猛地顿住。不能动！这地方虽然看起来废弃，但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监控？动了这里的东西，万一被发现……
他强忍着冲动，把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按原样叠好，塞回了那堆发黄的报告里。然后快速地将箱子合上，费力地把它推回了原来的位置，尽量抹平自己动过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后背己经出了一层冷汗。不是因为累，是因为刚才看到的东西带来的冲击。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排布满灰尘的旧架子，呼吸粗重。档案室的尘埃在昏暗的光线下飞舞，像无数逝去的亡魂。
他原本只是想找点资料，了解一下情况，让自己不至于那么被动。可现在，他好像挖出了一个更深的、更黑暗的谜团。这个谜团，似乎首接指向了他自身能力的根源，以及灵防局一段不愿被提及的过去。
“归零”……“停滞”……
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了。有些秘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但如果不知道，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明白。
他深吸一口满是灰尘的空气，转身，快步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档案室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将那些尘封的秘密重新锁进黑暗。
但有些东西，一旦被看见，就再也无法假装不存在了。
唐振恺走在回去的路上，脚步有些虚浮。肩膀和胸口的伤还在疼，但此刻占据他脑海的，却是那纸片上冰冷的文字，和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代号——
“归零”。
他感觉，自己好像不小心，踩进了一个比想象中还要巨大得多的漩涡边缘。而这次，可能连沈雁，都未必能给他指条明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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