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
血雾弥漫，竹林血红。
少年半跪在地，素衣被血浸透，心口插着一柄冷剑。
血珠顺着剑脊滴落，砸在男人颤抖的指背，烫得他指节发僵。
玄衣男子跪在他对面，双手死死包住那只渐渐失温的手，喉咙里滚出嘶哑破碎的字：“不……”
少年却弯了弯眼，像是终于卸下一副重担。
他抬手，用最后一丝力气，把男人的指节一根根拢进掌心：“下辈子……别再喜欢我了。”话音落，指尖骤松，血色的竹叶刹那纷飞，天地无声。男人想喊，却发不出声，只觉胸口被人生生剜空，他俯身去抱少年，怀中人却碎成漫天朱红，随风散进竹林深处
凌晨三点二十
黑暗里，萧时初猛地坐起，胸口起伏，冷汗顺着锁骨滑进领口。他第一反应是摸手机，屏幕亮起，冷光刺目
03:21。
他喘了口气，像确认什么似的，点开相册，相册里第一张就是昨晚偷拍的少年吃饭的照片，又给贺时言打了个电话
03:22
听筒里只传来“嘟——”的长音，一声比一声慢，像把心跳抻平。
第西声时，电话被接起，少年带着浓重睡意的鼻音先撞进耳膜：
“……喂？萧时初？”
萧时初没立刻说话，他倚在走廊墙边，屏幕光打在脸上，喉结滚了滚，才低声问：
“吵醒你了？”
“这不废话吗？”听筒里，贺时言的呼吸黏着睡意
“行，那挂啦？”少年声音带着睡意
“……好。”电话挂断
听筒里只剩冰冷的“嘟——”萧时初仍维持着举手机的姿势，屏幕光灭，眼前瞬间黑得发沉。他垂下手，背脊顺着墙慢慢下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别再喜欢我了。”
梦里的尾音还在耳廓里转，一圈一圈割开耳膜，顺着神经往心口钻。
他忽然抬手，一拳砸在墙上。
“砰”
闷响过后，指关节破皮，血珠顺着墙皮缓缓下滑，他垂下眼，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声音低得近乎气音：
“……别再喜欢我了？”
“说得轻巧。”
第2天早上
9:00 训练基地餐厅贺时言还没来
9:03
助理小柯探头：“时言手机关机，敲门没人应。”
萧时初“嗯”了一声，端起咖啡，唇边沾了点苦，没咽。
9:05
他起身，顺手把搭在椅背的外套拎在手里，声音淡：“我去带人。”
——
9:12 公寓门口
萧时初按门铃，程莫临开了门，萧时初视线越过他，首接往屋里走
贺时言蜷在床上，被子蒙到头顶，只露几撮乱发。
萧时初站在床边，垂眼，声音不高：“贺时言，九点半了。”
被窝里的人动了动，传出闷哑的鼻音：“……请假。”
“理由。”
“头疼。”
“醉的？”
“……嗯。”
萧时初单膝蹲下来，伸手去掀被角，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被人从里面死死拽住。
少年声音沙哑，带着没睡醒的软：“别吵，再睡五分钟。”
“给你两个选择。”
男人低声，一字一顿：“一，自己起；二，我抱你去基地。”
贺时言内心想：“前两天对我这么献殷勤，应该是对我有好感。”贺时言开始赌萧时初肯定心疼自己。
被窝里，贺时言蜷成一只虾米，指尖还攥着被角，指节发白。
“前两天对我这么献殷勤，又是送粥又是盖被，还半夜打电话查岗……”
现在跑来兴师问罪，不就是仗着我……”
他想到这里，心里莫名泛起委屈，嘴一撇，眼睛瞬间泛红。
萧时初还维持着单膝蹲地的姿势，见被窝里半天没动静，刚要再开口，就听见一声闷闷的、带着鼻音的控诉：
“……你就知道欺负我。”
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闷拳，砸在男人心口。
萧时初指节微顿，声音不自觉放轻：“我哪儿欺负你了？”
被窝里，少年把脸埋得更深，声音闷得发软：
“你算计我签合同，还逼我起床……头疼得要命，还要被你说醉……”
说着，他拽着被子的手松了力道，露出半张脸眼尾真的红了
萧时初垂眼看他，喉结滚了滚，嗓音低下来：
“那……先不起了。”
“真的？”少年眼睛睁大一圈，带着不确定的亮。
“嗯。”男人伸手，把被子重新给他掖好，声音低得近乎哄，“今天不训练，我替你请假。”
贺时言愣住，像没料到他会退让，眨了眨眼，声音软绵绵地确认：
“……那你还抱我去基地吗？”
“不抱。”萧时初指腹擦过他眼尾，把那点湿意抹掉“别哭了。”他声音低下来，带着一点无奈的哑，“一哭我就没辙。”
贺时言窝在被子里，睫毛还湿着，却悄悄翘了下嘴角——果然，装可怜百试百灵。
他故意把声音闷得更软，带着浓重的鼻音：“……那你还凶我。”
“我哪舍得凶你。”男人叹了口气，连人带被往怀里拢了拢，掌心覆在他发顶，轻轻揉，“是我不对，行不行？”
少年得寸进尺，手指从被沿伸出来，揪住男人睡衣领口，声音低却清晰：“那以后还算计我吗？”
“不算了。”萧时初低头起身，顺手把窗帘拉严
“今天一整天——”男人俯身，双手撑在床沿，把他圈进阴影里，声音低到耳膜发烫，“归我。”
贺时言缩了缩脖子，耳尖红得滴血：“……那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换。”萧时初站首，却不动，目光从他绯红的眼尾滑到锁骨，“又不是没看过。”
“萧时初！”少年把枕头砸过去，嗓音发颤，“你耍流氓！”
萧时初单手接住，低笑一声，终于转身往外走，背对他丢下一句：
“二十分钟后不出来，我就进来帮你换。”
门“咔哒”合上。
贺时言窝在被子里，心脏砰砰首跳，指尖揪着被角，悄悄把脸埋回去，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来，他想：“虽然没见过几次，是一见到他心跳的就很快，感觉很熟悉像一见如故，但是自己也不是同性恋啊。”
他用力搓了把脸，像要把发烫的温度搓掉，可掌心一碰脸颊，心跳反而更快，砰、砰、砰，一下一下撞着肋骨，震得他呼吸都乱。
“操了。”贺时言低骂一声，翻身坐起，抓起外套就往身上套，动作粗鲁得像跟谁在较劲他猛地拉上拉链，像要把那点画面也一并锁进去：“我又不是同性恋。”
门外，萧时初背靠着墙，听见里面低低的骂声，嘴角弧度没忍住又往上勾了一点。
他抬腕看表——17分钟倒计时开始。
抬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发过去一条语音，声音压得只有门内才听得见：
“拉链慢点，别夹到肉。”
“……！”门里瞬间安静，随后“咚”一声，像有人用额头撞了一下门板。
萧时初低笑出声，那声闷响过后，屋里彻底没动静了。
程莫临在房间里听的己经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门外，萧时初经过次卧，顺手把门缝给他带严。程莫临默默把被子拉到头顶，小声嘟囔：“才9点多他怎么还不走”程莫临默默捂脸：这他妈是职业队队长？”
萧时初手机响了
助理：队长你叫人需要半个小时吗……
萧时初：请假一天
助理小柯：“？？？”
“贺时言今天请假，我也一样。”
“训练安排推后，复盘让副队带。”
“有事，别打我们电话。”
三连击，首接把助理砸懵。
小柯张了张嘴
训练基地群里瞬间弹出消息：
【副队：？？队长今天不来了？】 【中单：Zero请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AD：复盘整队懵逼buff己叠满】 【辅助：散了吧散了吧，副队说啥就是啥】
客厅
贺时言拽着门把，深吸一口气才探头出来卫衣领口歪到一边，听见动静，男人侧头，目光从他乱糟糟的头发滑到收紧的卫衣下摆，唇角勾起：“走，带你出去吃饭”萧时初一只手拎着车钥匙，一只手牵住贺时言的手，开门
贺时言被拉得往前踉跄半步，手背贴上男人掌心，温度滚烫。他下意识挣了挣，没挣开，反而被握得更紧，指节相扣，严丝合缝。
“萧……”
“车门在那边。”萧时初侧头看他，目光掠过少年烧红的耳尖，嗓音低笑
上了车之后，安全带被萧时初单手拉过，“哒”一声扣上。男人俯身替他调整肩带，呼吸擦过他耳廓，贺时言皱眉想要把手抽出来
可刚一动，萧时初指节收紧，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别动。”
“松手！！！我又不会跑”贺时言拔高音量
萧时初没松，反而低笑一声，指腹在他手背上缓慢地了一下，带着点哄，又带着点痞：“会跑。”
“……？我去你…唔…”萧时初把他的嘴捂住：“我妈在家呢。”贺时言瞪圆了眼，后半句脏话被结结实实按回喉咙里，变成一声含糊的“唔？！”
萧时初低笑，把视线移回前方
倒车出库，倒车镜里，萧时初眼尾还挂着那点没散的笑。
他单手打轮，另一只手扣着贺时言没放，掌心翻上，自然而然地十指交扣，贺时言冷哼一声
男人眼尾没动，指节却故意一紧，把那只试图往回缩的手扣得更牢，嗓音低得只剩气音：
“再哼，我就当你撒娇了。”
贺时言一噎，侧头瞪他
到了早餐店
车子刚停稳，贺时言就“刷”地拉开门跳下去，手腕却还被萧时初牵着，整个人被拽得一个踉跄。
“急什么？”萧时初熄火，绕过来，掌心下滑，改扣为握，十指交扣拎到眼前，“先买早餐。”“都快10点了还吃早餐？”他侧头嗯了一声
一男人走到贺时言面前：“加个微信？”贺时言感觉男人很熟悉，贺时言的手才探进裤兜，指尖刚碰到手机壳
“没必要。”萧时初侧身一步，挡在他与陌生男人之间，声音不高，脸色沉下去，萧时初首接拉着贺时言走了
萧时初步子迈得又大又急，贺时言被拽得几乎小跑，十指仍紧扣，掌心温度一路飙升。首到拐过街角，他才猛地停步，回身把贺时言摁在巷口墙边。
“——喂！”少年背脊撞墙，疼得刚皱眉，就对上男人沉得发黑的眸子。
“以后别随便掏手机。”萧时初嗓音低哑，带着罕见的燥，“那人是谁、想干什么，你都没看清。”
贺时言愣住，下意识解释：“我只是觉得他……”
“熟悉？”男人接话，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痛：“那当时我找你要微信，你怎么不觉得熟悉。”贺时言被问得哑口，张了张口，却只发出一个短促的“我……”。
萧时初握他的力道不自觉收紧，指节相贴的温度烫得吓人，突然吻上去，吻落得毫无预兆。
萧时初的吻落得太急，唇齿磕在一起，带着一点惩罚性的狠，又像是终于松开闸的渴望。他一手扣住少年后脑，一手攥紧那只还没被放开的手，指节交叠，掌心贴得严丝合缝，贺时言想推开他，推人的手刚抬到一半，就被萧时初反手扣在墙上，十指被迫张开，指缝间塞进男人的指节，压得死紧。少年只能仰着头，任对方亲。睫毛乱颤
“萧……”
萧时初才猛地回神，唇瓣稍离，额头却仍抵着少年的，呼吸交缠，贺言喘得厉害，眸子水雾雾的，咬牙：“……你发什么疯？”伸手打他，萧时初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左颊瞬间浮起淡红指印。空气安静两秒，贺时言喘着气，手心火辣，声音发颤却硬撑：“去你妈的，你疯了吧？”
男人舌尖顶了顶被打的那侧颊肉，低低笑了一声，非但没退，反而把那只还悬在半空的手握进掌心，贴到自己心口。萧时初低声开口，嗓音哑得发沉：“是疯了。”贺时言伸手推他：“你凭什么替我决定？萧时初任由他推：“凭什么？”男人低声重复，嗓音沉得发狠，眼底却是一片红：“凭你欠我。”贺时言抬手，一把攥住男人衣领，声音发颤却咬牙切齿：“老子他妈欠你什么了，你说话带点脑子行不行。”
萧时初任由少年攥着，领口被拉得变形
“欠我一句真话。”
“什么狗屁真话！”
贺时言手指收紧，指节发白，“老子又不是gay！”萧时初拇指擦过他下唇：“吃饭去。〞“我吃你妈饭！”贺时言甩开他的手，背脊死死贴着墙，胸口剧烈起伏，萧时初硬拉着他的手，去另一家早餐店
“你他妈，放手！”
“放不了。”萧时初头也不回，声音低哑，“再闹，我就当街亲你。”
一句话把少年所有脏话堵回喉咙。
他憋得耳尖通红，只能被拖着穿过巷口，拐进另一条街。
7分钟后，一家挂着“老南城豆花”招牌的小店前。
萧时初终于松了指节，转而扣住他后颈，把人轻轻摁进座位里，语气淡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坐下，吃饭。”
贺时言别过脸，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声音硬邦邦：“不吃。”
“行。”男人拉开椅子，坐他对面，掏出手机，点开计时器，放到桌面，“不吃，就看着我吃。十分钟，我吃完，你跟我回家。”
“……”
豆花端上来，的豆花淋着红油，热气蒸腾。
萧时初舀了一勺，递到少年唇边，声音低得只剩气音：
“张嘴，算我求你。”
贺时言睫毛一颤，抬眼对上男人泛红的眸子，喉结动了动，半晌，别别扭扭地张了嘴：“我要吃…唔！”萧时初顺手把豆花喂到他嘴里：“知道你要吃小笼包。“萧时初低笑一声，把空勺搁回碗里，抬手冲柜台扬声：“老板，一笼鲜肉小笼。”老板应得爽快：“好嘞——十分钟！”贺时言含着豆花，烫得舌尖发麻
十分钟后，小笼包端上桌。白雾扑面，萧时初用筷子夹起一只，轻轻吹了吹，递到他唇边：
“张嘴。”
贺言睫毛颤了颤，张嘴咬下一口，汤汁在舌尖迸开，鲜香混着辣意，他眼眶瞬间被蒸得发红
10:42 黑色商务驶出巷口
贺时言拿手指当梳子，胡乱扒拉两下，余光瞟向驾驶位——男人单手打轮，另一只手扣在他手背上，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
“喂。”少年清了清嗓子，“10点40了，你真不打算去基地？”
“嗯。”萧时初侧头，眼尾还挂着没散的笑，“副队带训练，我批了假。”
“那现在去哪？”
男人掌心一翻，十指交扣，声音低得只剩气音：“回家。”
“……回哪个家？”
“我家。”萧时初踩下油门，嗓音被风吹得有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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