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抱着一叠刚晾干还带着点潮气的纸冲进我书房时，我正对着一本破烂不堪的《江湖山海志异》皱眉头。
“圣女！您要的第一批‘话本’初稿写好了！”她把那叠纸往我桌上一拍，震起几缕灰尘，还有一只正在书页间散步的蠹虫。
我捏起那只懵逼的虫子，弹飞出去，顺手拿起最上面一张纸。
扫了两眼，眉头皱得更深了。
“辞藻华丽，典故堆砌，看完只想问一句‘这说的啥玩意儿’。
”我把纸扔回去，“阿月，我们是做营销，不是考状元。
受众是那些可能字都认不全，但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江湖路人甲乙丙丁。”
阿月眨巴着眼：“那……该怎么写？”
“酒香也怕巷子深。
”我敲了敲桌面，“在我们货品上市前，先要让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吊起来。”
我抽出一张新纸，提笔蘸墨，开始亲自示范：
【标题】：震惊！百年秘辛重见天日，《辟邪剑谱》背后不为人知的警示！
【内容】：（用大白话讲故事）话说当年林家……（省略一千字狗血剧情），最终落得那般下场。
可见武道一途，心术不正，终是镜花水月。
今有有识之士，特制‘警示纪念盲盒’，非为牟利，实为警醒后人！内有神秘彩蛋，等你来发现！
写完，我把笔一丢：“看到了？要有冲突，有狗血，有悬念，最后再轻描淡写地提一嘴我们的产品。
重点不是卖东西，是给他们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和一种‘我懂了内幕’的优越感。”
阿月眼睛亮了：“我懂了！就是让他们觉得自己比别人知道得多！”
“孺子可教。”我点头，“去找百花谷最好的说书人，钱不是问题。
让他们把这些故事说得比自家老婆偷人还精彩。”午后，百花谷最大的“客似云来”茶馆。
人头攒动，唾沫横飞。
中央台子上，那个以嘴皮子利索著称的刘铁嘴，正唾沫横飞地演绎着我写的“警示故事”。
“……只见那林家少主，手持剑谱，仰天长啸：‘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诸位，您猜怎么着？他下得去手吗？这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底下听众听得如痴如醉，嗑瓜子的速度都慢了。
“……正所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如今，便有那‘日月宗’对，就是以前那个日月神教，痛定思痛，特制了一批‘武道警示盲盒’，限量发售！不为别的，就为提醒咱们江湖儿女，走正道，方能长久！据说里面还有机会开出当年林家遗留的‘神秘玉佩’……”
“盲盒？啥是盲盒？”
“不知道啊，听着挺新鲜！”
“日月宗？他们不是魔教吗？转性了？”
议论声瞬间盖过了说书声。
好奇的种子，算是撒下去了。
傍晚，我溜达到临时充当工坊的偏殿。
第一批盲盒样品刚刚出炉。
赵铁柱献宝似的捧着一个到我面前。
剑匣入手沉甸甸，木质细腻，上了清漆，映着灯光泛着温润的光泽。
日月同辉的徽记雕刻得清晰精致，边角圆润，开合处的卡榫严丝合缝，手感一流。
“可以啊，铁柱！天工坊这次没掉链子？”我有点惊喜。
铁柱憨厚地挠头：“按圣女您的图纸做的，他们不敢糊弄。就是催着要尾款。”
“尾款会有的。”我着剑匣光滑的表面，心里稍微踏实了点。
产品质感是忽悠……是说服消费者的第一道门槛，看来是跨过去了。
参与制作的几个年轻教众围在旁边，脸上也带着与有荣焉的兴奋。
这东西，看着就比他们以前鼓捣的那些粗糙兵器高级多了。
目光扫过桌上那本被我随手带来的《江湖山海志异》，里面有一页描绘了前朝秘宝的传说，旁边附了张抽象得堪比儿童涂鸦的海域图。
我当时看着，只觉得那扭曲的海岸线和标注的怪异风向，跟某本航海古籍上描述的、通往一个叫“蓬莱仙岛”的神秘区域的航道旁注，有种迷之相似。
这发现看似无关紧要，但我还是顺手把这页折了个角。
万一呢？多条路子总没错。
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搞钱也不能只指望盲盒。
看着手中做工精良的实物样品，再想到百花谷茶馆里越来越热烈的讨论，王筝筝知道，东风……就快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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