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绝阵，是上古传下来的阵法。
据说此阵有九重变化，一重比一重凶险，入阵者十死无生。
阵眼处，藏着能让人白日飞升的仙丹。
扯淡。
要真有这种好东西，布阵的人自己怎么不吃？留着过年？
我叫林北。
阵法大师。
不是那种仙风道骨、掐指一算的高人。
是那种收钱办事，专门帮人破解各种疑难杂阵的实用主义者。
这次，雇主是“金陵苏家”，江南首富。
报酬高得能把我埋起来。
目标：闯过九绝阵，取出仙丹。
据说苏老爷子快不行了，指望这玩意儿续命。
阵在一处隐秘的山谷。
入口就是几块乱石头，看着很不起眼。
跟我一起来的有五个人。
“开山掌”雷猛，力气大，脑子小。
“追魂索”柳三娘，腰细，手狠，眼神勾人。
“妙手书生”文不成，据说没有他打不开的锁。
还有一对双胞胎兄弟，“鬼影”“鬼踪”，轻功绝顶，负责探路。
加上我，六个人。
一支标准的送死小队。
苏家的管家，一个笑得像弥勒佛的胖子，送我们到谷口。
“诸位英雄，全仰仗了！仙丹到手，另有重谢！”
他说得诚恳，眼神却飘忽。
像在说：“祝你们死得愉快。”
踏入阵中。
第一步，感觉就不对。
空气粘稠，光线扭曲。
第一重，“迷踪”。
雾气弥漫，岔路丛生，走来走去都是原地打转。
雷猛不耐烦，一拳砸向旁边的石壁。
“轰！”
石壁没事，他拳头肿了。
我让他们跟着我的脚印走，一步不能错。
破了。
第二重，“烈焰”。
地面突然喷出火柱，温度骤升。
柳三娘的裙子差点烧着，尖叫着往我身上扑。
我推开她，观察火柱喷发的规律，找到间隙，带他们贴地滚了过去。
汗流浃背。
第三重，“寒冰”。
酷热变极寒，呵气成冰。
文不成牙齿打颤，抱怨不该接这活儿。
我找到几处地热出口，勉强取暖，摸索着穿过冰窟。
手脚麻木。
第西重，“刀山”。
第五重，“毒瘴”。
第六重，“幻音”。
一重比一重凶险。
雷猛中了毒瘴，开始说胡话，非要认柳三娘当干娘。
柳三娘被幻音所迷，抱着文不成叫死去的相好。
双胞胎兄弟在刀山里挂彩，血流了一路。
只有我，靠着对阵法结构的理解，和对危险的首觉，一次次带着他们化险为夷。
也一次次，把他们从内讧的边缘拉回来。
人心，有时候比阵法更危险。
第七重，“惊魂”。
能勾起人内心最深的恐惧。
雷猛看到他娘拿着鸡毛掸子追他。
柳三娘看到她毁容。
文不成看到他科举又一次落榜。
双胞胎看到彼此被砍头。
场面一度失控。
我紧守心神，大声念诵静心咒（其实是我瞎编的），总算把他们吼清醒了。
累。
比连破六阵还累。
第八重，“绝念”。
剥夺五感，陷入绝对的黑暗和寂静。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触感。
只有自己的心跳，和无穷的孤独。
这次，连我都差点崩溃。
感觉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凭借一丝微弱的气流变化，找到生门。
连滚带爬地出来。
六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脸色惨白，眼神涣散。
能走到这里，全靠运气，和我那点三脚猫的阵法知识（主要是怕死）。
终于。
第九重。
阵眼。
没有预想中的金光万丈，仙气缭绕。
只是一个普通的石室。
石室中央，有一个石台。
台上，放着一个玉盒。
仙丹？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贪婪和警惕。
经历了八重生死，就为了这个盒子。
雷猛第一个冲上去。
“砰！”
被一道无形的气墙弹了回来，口吐鲜血。
柳三娘的追魂索，文不成的开锁工具，双胞胎的轻功……统统无效。
那玉盒，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
我仔细观察。
石台周围，刻着复杂的符文。
不是杀阵。
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蕴含着某种古老意志的……考验？
我回想一路闯关的经历。
九重绝阵，看似凶险，却都留有一线生机。
迷踪有迹可循，烈焰有隙可乘，寒冰有暖可依……
甚至连最后的“绝念”，也有一丝气流动向。
这不像是一个要置人于死地的绝阵。
更像是一个……筛选机制？
一个为了挑选出某种特质继承者的……试炼？
我阻止了还想硬来的雷猛。
走到石台前。
没有试图去破开气墙。
而是对着石台，躬身，行了一礼。
“晚辈林北，侥幸闯过八重，至此阵眼。不敢奢求仙丹，但求前辈指点迷津。”
声音在石室里回荡。
很傻。
但有用。
石台上的符文，亮起了微光。
玉盒缓缓打开。
里面没有仙丹。
只有一块古朴的石碑，碑上刻着字：
“九绝阵，非为杀，而为试。试闯阵者之心性、智慧、毅力、仁念……合格者，可得传承。”
一个苍老、疲惫的声音，首接在脑海中响起：
“林北，你己通过考核，成为第九位‘守阵人’。”
“你的使命，”
“是去往下一个时空坐标，”
“布置新的‘九绝阵’，”
“等待下一个……”
“‘你’的到来。”
我站在原地。
看着那石碑。
看着空荡荡的玉盒。
所以，
我拼死拼活，带着一群猪队友，
闯过这九死一生的绝阵，
就是为了拿到……
加班通知？！
还得自己去找地方布置新阵？！
这传承，
真他娘的，
坑爹。
雷猛他们围过来，看着空盒子，骂骂咧咧。
“妈的！白忙活一场！”
“仙丹呢？！”
我收起石碑，叹了口气。
“走吧。”
“回去跟苏老爷说，”
“仙丹……”
“过期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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