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最累的官，不是宰相。
是九门提督。
管着帝都九座城门，每天看着人来人往，车进车出。
像个看大门的。
只是这个大门，有点大。
我叫林北。
新任的九门提督。
上一任提督，据说晚上回家摔了一跤，磕在门槛上，死了。
死得很潦草。
像他的为人。
帝都很大。
也很乱。
表面上歌舞升平，底下暗流涌动。
我上任第三天，就发现不对劲。
九门守军的换防记录，有人动过手脚。
往来商旅的货物里，夹带着不该有的东西。
甚至半夜里，会有穿着夜行衣的人，像耗子一样在屋顶上窜来窜去。
他们当我瞎。
我开始查。
用我提督的职权。
调阅卷宗，盘问守军，抽查货物。
像个多管闲事的捕快。
同僚们笑我。
“林提督，何必呢？混日子嘛，大家开心就好。”
我不开心。
我觉得这帝都，像个漏风的破屋子，到处是窟窿。
而所有这些窟窿，似乎都隐隐指向一个名字——“归一社”。
一个传说中，意图颠覆朝廷的神秘组织。
我查得更紧了。
动用了我江湖上的关系，安插了眼线。
顺藤摸瓜。
线索断断续续，像被猫玩过的线团。
但最终，都指向城外一座废弃的铁矿。
据说那里，是“归一社”的一个据点。
我决定亲自去。
没带太多人。
只带了八个绝对信得过的亲兵。
趁着夜色，包围了那个看起来荒废己久的矿洞。
里面黑黢黢的，像怪兽的嘴。
亲兵们有点紧张。
“大人，小心有诈。”
我点点头，握紧了腰刀。
“跟我进去。”
矿洞很深。
蜿蜒向下。
墙壁上挂着残破的矿灯，早己熄灭。
只有我们手里的火把，跳动着微弱的光。
脚步声在空洞的隧道里回响，格外瘆人。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前方出现了一点亮光。
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
洞窟中央，摆着一张圆桌。
桌旁，有八把空着的椅子。
正对着入口的主位上，坐着一个背对着我们的人。
穿着普通的布衣，看不到脸。
“归一社？”我沉声问道，刀己出鞘半寸。
那人没回头。
只是轻轻笑了笑。
“林提督，你来了。”
声音有点耳熟。
我示意亲兵戒备，慢慢绕到桌子前面。
然后。
我看到了那张脸。
我的脸。
一模一样。
只是眼神更沧桑，嘴角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像是欣慰，又像是疲惫的笑意。
我愣住了。
手里的刀，差点掉在地上。
亲兵们也傻了眼，看看我，又看看他，像见了鬼。
“你……你是谁？”我喉咙发干。
“我？”他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像照镜子一样打量着我，“我是上一任九门提督。或者说，上一任‘林北’。”
他指了指那八把空椅子。
“而这八位，是之前的七任提督，以及……第一任的‘林北’。”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归一社……”
“没错，”他点点头，“‘归一社’的成员，历来都由历任‘九门提督’担任。”
他走到墙边，按下了一个不起眼的机关。
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了后面一间更大的密室。
密室里没有兵器，没有财宝。
只有无数的卷宗，书架，还有一张巨大的，标注着密密麻麻符号的帝都地图。
“我们守护的不是皇权，”他看着我，眼神深邃，“是‘林北’这个名字，不至于在无尽的轮回和时空错乱中彻底迷失的……最后坐标。”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像长辈对晚辈。
“欢迎你的加入，”
“第九位社长。”
我站在原地。
看着密室里那些浩如烟海的卷宗。
看着地图上那些熟悉的，却又带着陌生标记的街道。
看着眼前这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前辈”。
所以，
我这提督的官位，
不是靠能力，
是靠……名字？
我这所谓的调查，
其实是在……
自己查自己？！
这官场，
真是够荒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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