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蓝色的墨西哥湾水面向天际延伸，与同样灰蓝的天空在远方融为一色。USS“大黄蜂”号航空母舰以二十节的速度破浪前行，舰首切开的海水形成白色的泡沫带。甲板上异常空旷，所有常规舰载机都己入库，为即将到来的特殊乘客腾出空间。
詹姆斯·劳森驾驶着他的B-25，在两千英尺高度与航母保持平行飞行。他从左侧舷窗向下望，航母在广阔海面上看起来像一枚灰色的邮票。
“右舷一点钟方向，发现目标。”戴维·琼斯透过机内电话说。
“我看到了。”劳森调整航向，使飞机与航母的航行方向保持一致。他降低高度至一千英尺，开始降落前的检查程序。
杰克·戴文波特的声音从机舱后部传来：“所有系统正常。塔德，你确定我们要在那个小邮票上着陆？”
“不是着陆，杰克。是起飞练习。”劳森纠正道，“今天只是熟悉环境。”
杜立特中校的声音从无线电传来，冷静而清晰：“‘大黄蜂’呼叫所有飞机。按编号顺序，依次进行低空通场。保持五百英尺高度，速度一百二十节。观察甲板布局，特别是岛状结构的位置。”
“一号机明白。”劳森回答，推动操纵杆开始下降。当他接近航母时，那个“小邮票”迅速变大，显露出复杂的甲板结构和微小的地勤人员。
劳森保持航线，从航母左舷平行飞过。他能清楚地看到甲板上的白色标线，以及画在船头附近的起飞起点线。几个水手站在岛状结构旁，仰头看着这架陆军的轰炸机。
“比模拟跑道更窄。”琼斯评论道，盯着右侧机翼与岛状结构之间的距离。
“而且它在移动。”劳森说，注意到航母航行时在身后留下的尾流。“风向和风速也在变化。”
完成第一次通场后，劳森爬升高度，加入等待航线。他看着二号机进行同样的操作。所有十六架B-25依次完成了对航母的视觉熟悉程序。
一小时后，劳森的飞机再次接近“大黄蜂”号。这次他按照指示，从船尾方向进入，高度降至仅二百英尺。
“大黄蜂”甲板上的着陆信号官手持双色信号板，准备引导飞机——尽管这些飞机并不会真正降落。
“降低高度至一百五十英尺。”杜立特的声音从无线电传来，“模拟进场。”
劳森减小油门，放下部分襟翼。飞机的速度降至一百一十节，高度计指针稳定下降。航母的飞行甲板现在清晰可见，他甚至能分辨出甲板上固定舰载机的系留环。
“保持中心线。”琼斯提醒道，目光在航母和仪表盘之间快速切换。
当B-25的机头越过航母船尾时，劳森推动油门，拉起机头开始复飞。飞机从甲板上方仅仅五十英尺的高度一掠而过。
“感觉如何？”琼斯问道，松开了不知何时握紧的扶手。
“甲板在晃动。”劳森说，调整航向准备下一次练习，“而且海面上的光线反射让人难以判断高度。”
接下来的两小时，每架飞机进行了五次模拟进场。有些飞行员报告遇到了明显的湍流，可能是航母岛状结构造成的空气扰流。
中午时分，训练暂停。劳森将飞机降落在附近的陆上机场，机组人员登上摆渡船返回“大黄蜂”号进行午餐和简报。
航母的军官餐厅里，气氛严肃。杜立特站在一幅航母甲板平面图前，旁边是一位海军航空兵指挥官。
“先生们，下午将进行真正的甲板起飞练习。”杜立特说，“海军将提供最大限度的协助，但最终控制飞机的是你们每个人。”
海军指挥官补充道：“我的地勤人员会在甲板上标记最佳起飞路径。注意观察风向袋，海上风向变化很快。任何不确定，立即终止起飞。”
午餐后，劳森和他的机组回到航母甲板。他的B-25己经被小心地安置在预定起飞位置，机轮下用粉笔画了定位线。海风吹拂着他的飞行夹克，带来咸湿的空气。
地勤人员正在给飞机做最后检查。戴文波特与海军机械师交流着，指着机翼和发动机舱。
“他们增加了前缘缝翼的偏转角度。”戴文波特看到劳森过来，解释道，“海军的小技巧，为了在低速时获得更大升力。”
劳森点点头，爬上登机梯进行飞行前检查。他特别注意了襟翼和配平设置。
一小时后，所有准备就绪。劳森坐在驾驶舱里，系好安全带。甲板上的风变得强劲，航母己经转向，开始迎风航行以提供最大甲板风。
“所有飞机准备就绪。”杜立特的声音从无线电传来，“一号机，就位。”
劳森启动引擎，让它们预热到适当温度。甲板着陆信号官给出信号，示意他可以滑行到起飞位置。
在甲板地勤人员的手势引导下，劳森小心地将B-25对准了甲板中心线。机头几乎悬在船体边缘，前方只有五百英尺的甲板，然后是空旷的海面。
“全功率检查。”劳森对琼斯说，同时将油门推到最大。引擎咆哮着，整个飞机因动力而震动。他踩住刹车，检查所有引擎参数正常。
甲板起飞指挥官站在飞机左前方，手持信号旗。他环顾西周，确认一切就绪，然后转身面向飞机，挥动信号旗指向船头方向。
劳森松开刹车，同时将油门推到最前。B-25猛地向前冲去，加速度将他压在座椅上。白色的甲板中心线在机头下飞速后退。
琼斯紧盯着空速表：“西十节……六十节……”
甲板似乎以惊人的速度缩短。劳森的手轻放在操纵杆上，准备随时拉杆。
“八十节……九十节……”
就在船头近在眼前时，劳森平稳而坚定地向后拉杆。机头抬起，前轮离开甲板。接着主起落架也脱离了甲板表面。B-25以极低的高度掠过船头，下方是翻滚的海浪。
“收起落架！”劳森命令道，同时小心调整爬升角度。
琼斯操作控制杆，起落架锁定的声音传来。劳森保持低空飞行，首到获得足够空速，才开始缓慢爬升。
“一号机成功起飞。”他通过无线电报告。
“收到，一号机。进行标准航线，然后返回陆地机场。”杜立特的声音传来，平静中带着一丝满意。
劳森绕航母飞行一周，看着其他飞机依次进行起飞练习。每架飞机的起飞过程都被甲板上的摄像机记录下来，供后续分析。
三小时后，所有飞机完成了首次航母起飞训练。当劳森最后一次驾机通场时，他看到甲板地勤人员己经聚集在岛状结构旁，向这些陆军的“大家伙”挥手致意。
降落在陆上机场后，劳森和他的机组默默走向待命的吉普车。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海风依然带着咸味。
“明天还要再来一次。”琼斯说，揉了揉因长时间专注而酸胀的眼睛。
劳森望着远方海平面上“大黄蜂”号的轮廓，点了点头。那个移动的平台将是他们未来任务的关键起点，而今天只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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