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浸透了詹姆斯·劳森的飞行服,左腿传来钻心的疼痛。救生艇在夜色中的海面上起伏,中国海岸线的黑色轮廓在前方若隐若现。
“有人受伤吗?”劳森问道,声音因寒冷而颤抖。
戴维·琼斯正在检查救生艇上的物资:“我没事。杰克呢?”
杰克·戴文波特从救生艇另一头回应:“擦伤而己。塔德,你的腿在流血。”
劳森低头看去,月光下,左腿飞行裤的深色布料被染得更深。他试着移动脚趾,一阵剧痛从大腿传来。
“可能骨折了。”他说,“先离开这里,海水太冷了。”
琼斯拿起桨,开始向海岸线划去。海浪不时打上小艇,咸涩的海水刺痛他们的眼睛。
两小时后,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海岸线的细节变得清晰——岩石峭壁,远处有山峦起伏。劳森注意到岸边有个小海湾,似乎有渔船停泊。
“往那个方向划。”他指示琼斯。
突然,戴文波特指着天空:“飞机!”
一架双翼机从山后出现,飞得很低。劳森下意识去摸手枪,但飞机没有日军标志。它飞过他们头顶,摇晃了几下机翼,然后向海湾方向飞去。
“像是联络机。”琼斯说,“可能是中国军队的。”
当他们靠近海岸时,看到沙滩上站着几个人影。一个老人和两个年轻人,穿着朴素的棉布衣服,正朝他们挥手。
劳森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武器。老人也举起双手回应,然后做出帮忙的手势。
小艇搁浅在沙滩上时,那三个中国人蹚水过来帮忙拖船上岸。老人约莫六十岁,脸上布满皱纹,但眼神锐利。他指着劳森的腿,用当地方言说了些什么。
“我们听不懂。”琼斯说,做出无奈的手势。
老人点点头,示意年轻人扶劳森下船。他们用树枝和布条做了个简易担架。
这时,山上传来哨声。一个穿着褪色军装的人沿着小路跑下来,手里拿着步枪。他看到美国人后停下脚步,谨慎地接近。
“美国人?”他用生硬的英语问。
“是的。”劳森回答,“我们是美国飞行员。”
士兵点点头,指向山上的小路:“跟我来。日本人巡逻队很快会到。”
他们沿着崎岖的山路行进。劳森躺在担架上,每次颠簸都让他的腿剧痛难忍。一小时后,他们到达一个隐蔽的山村。
村子很小,只有十几间土坯房。村民们都出来围观,好奇地看着这些外国人。士兵带他们来到一间较大的屋子前。
“李队长。”士兵朝屋里喊道。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屋里走出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腰间别着手枪,眼神冷静地扫过几个美国人。
“我是李啸山。”他用清晰的英语说,“这里是抗日游击队控制的区域。你们需要医疗救助。”
他注意到劳森的伤腿,蹲下来检查。“需要立即处理。但我们没有医生,只有个懂草药的。”
劳森抓住他的手臂:“先通知我们的上级。杜立特中校......”
“无线电坏了。”李啸山摇头,“日军最近的扫荡破坏了我们的通讯设备。你们需要先治伤,然后转移。”
他指挥村民把劳森安置在屋内的一张木板床上。一个老妇人端来热水和布条,开始清洗劳森的伤口。
李啸山把琼斯和戴文波特带到屋外:“你们的飞机呢?”
“坠海了,大概在那边。”琼斯指向海岸方向。
“日本人很快会发现残骸。”李啸山说,“我们必须在天黑前转移。你们还有其他人吗?”
“我们一共十六架飞机。”戴文波特说,“可能都坠落在这一带。”
李啸山皱眉:“这很麻烦。日军会大规模搜捕。”他叫来一个年轻队员,“通知各村庄,发现降落伞或飞机残骸立即报告。但要小心日军间谍。”
下午,劳森发起了高烧。老妇人用草药敷在他的伤腿上,但效果有限。
“需要西药。”李啸山检查后说,“最近的教会医院在临海,但那里有日军驻守。”
琼斯打开急救包:“我们有磺胺粉。”
“不够。”李啸山摇头,“他的腿骨可能断了,需要X光和正规手术。”
傍晚时分,哨兵跑来报告:海岸方向发现日军摩托艇。
李啸山立即下令转移。村民迅速打包必需品,带着美国人向更深的山里撤退。
劳森在担架上时醒时昏。他感到腿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耳边是村民抬担架时的喘息声和远处隐约的枪声。
深夜,他们到达一个更隐蔽的营地——几间藏在山洞里的茅屋。李啸山点亮油灯,再次检查劳森的腿。
“伤口在恶化。”他轻声对琼斯说,“如果感染控制不住,可能需要截肢。”
“不能在这里做手术!”琼斯震惊地说。
“总比让他死掉好。”李啸山平静地说,“但首先,我们要想办法送他去临海的教会医院。”
第二天清晨,李啸山派出的侦察兵带回消息:日军己经发现飞机残骸,正在沿海村庄进行搜查。
“去临海的路被封锁了。”侦察兵报告,“日军设了检查站。”
劳森的高烧更严重了,开始说胡话了。琼斯守在他床边,用湿布给他降温。
“还有一个办法。”李啸山傍晚时说,“我们可以走山路绕过检查站。但需要三天时间,而且要用担架抬着他翻山。”
“太危险了。”戴文波特反对,“日军肯定在搜山。”
突然,远处传来爆炸声。哨兵跑进山洞:“队长!东面村子起火了,可能是日军在报复。”
李啸山脸色阴沉:“没有时间犹豫了。今晚就出发。”
夜幕降临时,游击队和村民组成了一支转移队伍。八个年轻村民轮流抬着劳森的担架,李啸山带路,琼斯和戴文波特跟在后面。
山路极其难行。有时路径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担架需要侧着才能通过。劳森在剧痛中偶尔清醒,看到抬担架的村民满头大汗,但步伐依然稳健。
第三天凌晨,他们在一处山泉边休息。李啸山检查劳森的腿,摇头道:“感染在扩散。必须今天赶到医院。”
最后的行程是最危险的——他们需要穿过一段日军巡逻路线。李啸山派侦察兵前出探查,大队人在树林里隐蔽等待。
两小时后,侦察兵带回好消息:巡逻队刚过去,下一次巡逻要三小时后。
他们快速穿过开阔地,进入另一片树林。下午,临海城的轮廓出现在山谷下方。
“医院在城西。”李啸山指着远处的一个建筑群,“但城门有日军检查站。”
他们等待天黑。当夜幕降临,李啸山带着小队绕到城西的一处破损城墙边。
“从这里进去。”他低声说,“医院离这里不远。”
他们悄无声息地溜进城内,沿着小巷前进。终于,一座带有十字架的建筑出现在眼前。
李啸山有节奏地敲响医院后门。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修女探出头来。
“陈医生在吗?”李啸山用中文问。
修女看到担架上的美国人,立即打开门:“快进来。”
他们把劳森抬进手术室。一个戴眼镜的中国医生己经等在那里,旁边站着几个修女。
“我是陈医生。”他用英语对琼斯说,“我们需要立即手术。”
劳森被抬上手术台时,短暂清醒过来。他看到无影灯下的手术器械,和李啸山站在门口的身影。
“谢谢你。”劳森用微弱的声音说。
李啸山点点头:“现在你是医生的事了。我们会守住外面。”
手术室的门关上。琼斯和戴文波特坐在走廊长椅上,听着里面手术器械的碰撞声。
李啸山检查了手枪弹药,对游击队员说:“守住所有出口。如果日军来搜查,尽量拖延时间。”
深夜,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陈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
“腿保住了。”他对等在外面的人说,“但需要很长时间恢复。”
琼斯长舒一口气,靠在墙上。
李啸山对陈医生说:“日本人可能在搜捕他们。能藏在这里吗?”
陈医生摇头:“太危险。明天必须转移。”
这时,医院前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一个修跑进来:“日军来搜查了!”
李啸山立即拔出手枪:“从后门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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