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圣境既立，文殊师利安住道场，然其慧眼遍观法界，知有更深因缘待启。忽忆久远劫前，曾有一智者名善慧，勤求佛道，却困于法执，不得通达。此智者非他，正是过去七佛之首——毗婆尸佛之前身。
文殊师利即入甚深三昧，慧光遍照，溯时光之流，至九十一劫前。彼时世界名无量德，众生寿长八万西千岁，然烦恼深重，道德渐衰。善慧居士于此土修行，博通经论，智慧超群，却执著文字，不解离言之旨。
文殊师利观此因缘，化现为一贫苦老僧，衣不蔽体，却目光澄澈，至善慧精舍前乞食。
善慧正值壮年，见老僧褴褛，心生轻慢：“吾此修学圣地，非乞食之处。快去他处吧。”
老僧安然微笑：“施主修学，所学为何？”
善慧傲然：“通达经论，明悟真理。”
“真理在经论中否？”老僧追问。
“经论即载真理之器。”
老僧忽指庭前柏树：“此树可在经论中？”
善慧一怔：“经论载理不载事。”
“离事何有理？”老僧拾起落叶，“此叶可能载真理？”
善慧愠怒：“老丈莫要搅扰，去罢！”
老僧不恼反笑：“施主求真理，却拒真理于门外。可惜！可惜！”转身欲行。
善慧忽觉此老僧不凡，急唤住：“老丈留步！适才冒犯，还请指教。”
老僧回首：“指教不敢。但问施主：求知何为？”
“为度众生。”
“众生在何处？”
“十方世界皆是。”
老僧指其心：“此中众生度否？”
善慧顿住，不能答。
老僧乃说偈曰：
“向外求佛法，犹如蒸沙作饭；
返观自心性，方见本来面目。
经论指月指，非月本身；
执指为月者，永不见月明。”
善慧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多年来执著经论，忽被一语道破。心中如浪翻涌，似有所悟，却抓不住要领。
老僧见状，知火候己到，便现文殊师利本相，青狮随侧，慧剑放光。善慧大惊，慌忙礼拜：“弟子愚钝，不识菩萨降临！”
文殊师利扶起：“汝勿惊惶。我今特来，为破汝法执。”遂为开示离言法要七日七夜。
第一日，说“一切言说，皆是方便”；
第二日，说“离言真如，本自现成”；
第三日，说“不立文字，不离文字”；
第西日，说“般若真空，妙有宛然”；
第五日，说“性相不二，真俗圆融”；
第六日，说“无修无证，即是修证”；
第七日，默然无语，唯以慧光注照。
至第七日黄昏，善慧豁然大悟，涕泪交流：“原来如此！多年钻故纸堆，竟错过眼前春光！”当下证得无生法忍。
文殊师利颔首：“善哉！汝今得个入处。然须知，悟后正好修行。”遂教以保任之法，嘱其广度众生。
善慧得法后，精进修行，终至圆满，成毗婆尸佛。成佛后第一句便道：“若无文殊师利当日点拨，我终困文字窠臼。恩师之功，不可忘也。”
时光流转，文殊师利在五台山定中观察因缘，知毗婆尸佛教化将毕，当有嘱咐。便再入三昧，至彼佛净土。
毗婆尸佛正在说法，见文殊师利来，即从座起，恭敬顶礼：“恩师来矣！”满座大众皆惊——何有佛陀礼拜菩萨之理？
文殊师利安然受礼，笑曰：“世尊何须如此？佛佛平等，无有高下。”
毗婆尸佛正色道：“理虽如此，恩不可忘。当年若无恩师指点，何有今日毗婆尸佛？”遂请文殊师利升座说法。
文殊师利也不推辞，为众开示：“诸佛与众生，本无差别。迷即众生，悟即诸佛。毗婆尸佛今日成佛，不过返本还源。汝等若能回光返照，亦即是佛。”
时有菩萨问：“既本是佛，何须修行？”
文殊师利答：“譬如金在矿中，须经锻炼，方成纯金。虽本是金，不炼不纯。”
又有人问：“成佛后，还堕众生否？”
文殊师利指月问：“月照千江，月可湿否？”众皆悟解。
毗婆尸佛叹道：“恩师智慧，究竟圆满。我虽成佛，犹不能及。”
文殊师利摇头：“差矣！佛佛道同，无有高下。我今示现为师，汝示现为徒，不过一时因缘。实则法界海中，谁师谁徒？”
二圣相视而笑，心心相印。
法会毕，毗婆尸佛请文殊师利至后园，诚恳请教：“我教化将毕，当入涅槃。后众生辈，根机渐钝，当以何法度之？”
文殊师利沉思片刻：“末法众生，障深慧浅。当教以简易法门：一则念佛求生净土，二则持咒消除业障，三则修观照见实相。三根普被，方是方便。”
毗婆尸佛牢记于心，后皆依此嘱咐弟子。
临别时，毗婆尸佛再拜：“恩师教诲，永志不忘。愿常往来，共度众生。”
文殊师利扶起：“十方世界，本无间隔。心光常照，即是相见。”言毕，化身而去。
返回五台山后，文殊师利忆此因缘，心生感叹：众生执著，佛亦不例外。毗婆尸佛执著经论，需破其执；成佛后执著恩师，亦需点拨。实则法界性空，本无所得。
遂于五台山开示“无师无弟子”法门：“若见有师可尊，有徒可度，犹落法执。究竟而言，无佛无众生，无师无弟子，唯是一心，遍含万法。”
众闻此语，有顿悟者，有疑谤者。文殊师利皆以方便教化，不捨一人。
自此，五台山道场不仅弘扬文殊法门，亦广传七佛教法。因文殊师利曾为七佛之师，故有此殊胜因缘。西方学人慕名而至，皆欲一闻七佛之师教诲。
而文殊师利菩萨，虽显此殊胜因缘，心常平等。不以为荣，反以为责——众生一日未度，菩萨之责一日未了。于是更发大愿，要度尽一切众生，方证菩提。
毗婆尸佛之化引，只是开始。未来尚有六佛待度，无量众生待化。文殊师利的弘法之路，正如五台山道，曲折而上，首指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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