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山的议事钟敲得沉,铜钟声裹着肃穆,撞在绝情殿的窗纸上,让花千骨攥着封印术册子的手紧了紧。守殿弟子来传话,说“尊上让去议事厅,各门派长老都在”,她猜是为了七杀派的事——自打黑风崖救回轻水后,杀阡陌就没再露面,如今议事,定是有要紧事。
花千骨跟着白子画往议事厅走,月白色的袍角走在她前头,稳得像座山,可她心里却慌慌的——议事厅里全是长老和各门派的掌事,她只是个刚学封印术的内门弟子,怕自己笨手笨脚,怕给尊上丢人,更怕……怕那些“蜀山余孽”的议论声再响起来。
刚到议事厅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掀桌的脆响。杀阡陌一身红衣闯了进来,绯夜剑插在议事厅中央的金砖上,剑穗上的红缨晃得刺眼:“白子画,把花千骨交出来!她本就不该待在你这冷冰冰的绝情殿,跟我回七杀,我保她不受半点委屈!”
满厅长老瞬间炸了锅。“杀阡陌!你敢擅闯长留议事厅!”“魔君休得放肆!花千骨是尊上弟子,岂容你说带就带!”议论声、斥责声混在一起,可杀阡陌没理,只盯着站在白子画身后的花千骨,红衣扫过地面:“小骨,跟我走,别在这儿受他的规矩气,我给你的,比他多百倍!”
花千骨没动。她攥着白子画的袍角,没往前,也没后退——杀阡陌的话听着暖,可她不想走,她想留在长留,留在尊上身边,哪怕要背门规,要练难学的封印术,她也不想走。
“杀阡陌,长留议事厅,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白子画往前站了半步,正好挡在花千骨身前,月白色的袍角把她护得严严实实。他没看满厅的长老,也没看杀阡陌手里的剑,只冷着眉眼:“花千骨是我弟子,留与走,轮不到你做主。”
“轮不到我做主?”杀阡陌笑了,笑得张扬,绯夜剑瞬间出鞘,带着灼热的妖力首刺过来,“那就打过再说!你护得住她一次,护不住她一辈子!”
剑光瞬间绞在一起。月白与赤红撞在半空,议事厅的金砖被剑气劈得裂开细纹,长老们纷纷往后退,只有花千骨站在原地,看着白子画的背影——他左臂的旧伤还没全好,挥剑的动作比平时慢了点,杀阡陌的剑招又狠又急,好几次都擦着他的袍角划过,看得她心都悬在嗓子眼。
“别打了!”花千骨忍不住喊出声,声音抖得厉害,伸手想拉白子画的衣袖,“尊上,杀阡陌前辈,别打了……我不走,我留在长留,你们别打了!”
可她的话刚落,白子画就猛地回头。
他的眼神冷得像冰,比第一次在长留山门口看见时还冷,比闭门思过时的冷罚还沉。没了平时的关切,没了偷偷系丝带的软,只剩下冷冰冰的尊卑:“退下!尊上与魔君相斗,轮不到你插嘴!”
这一声冷喝,让满厅的议论声瞬间没了。花千骨的手僵在半空,刚碰到他袍角的指尖,像被冰烫了似的,猛地收了回来。她看着他冷得没半点温度的脸,看着他眼里的“不容置喙”,看着满厅长老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嘲讽,有“果然是外人”的疏离,眼圈瞬间红了。
她知道他是为了护她,知道杀阡陌的剑招狠,知道她留在这儿会被波及,可他不用这么说,不用拿“尊卑”压她,不用让她在满厅人面前像个不懂规矩的、多余的人。她攥着衣角,指节都捏得发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唇没掉下来——她听他的话,她退下,可心里头的疼,比上次被围堵、被造谣时还厉害,像被他手里的剑,轻轻划了一下,不深,却刺得慌。
白子画没再看她,转身就迎着杀阡陌的剑冲上去。他的后背挺得笔首,月白色的袍角在剑光里晃,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声冷喝,不是为了“尊卑”,是怕她再往前凑——杀阡陌的妖力带着灼火,她离得太近,万一被剑气扫到,以她现在的灵力,根本扛不住。他只能用“尊卑”逼她退,只能用冷脸让她躲,哪怕她会委屈,会疼,也得让她安全。
少阳派的山风裹着冷,吹得褚璇玑的浅粉弟子服发飘。她蹲在山门的草堆里,手里攥着刚给禹司凤做的糖糕——热乎的,还冒着气。离泽宫的弟子昨天来传话,说“司凤师兄今日回门派,让你别等了”,可她不放心,总觉得他回去要出事,就偷偷跟在离泽宫弟子身后,往离泽宫的方向走。
离泽宫的“宫规台”建在山巅,西周绕着玄铁栏杆,台上摆着刑具——最扎眼的是十几根淬了寒铁的钉子,尖得发亮,台下站着两排穿墨色衣袍的弟子,个个面无表情,离泽宫宫主坐在台中央的黑木椅上,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褚璇玑躲在台边的树后,心脏“扑通”跳得厉害——她看见禹司凤跪在台上,墨色的袍角被绑在刑架上,肩膀上的旧伤还能看见痕迹,宫主手里拿着张纸,正念着他的“罪状”:“私自救少阳派弟子,擅动离泽宫秘术,与外门女子私相授受,破宫规三条,当受‘钉刺之刑’,钉三钉,以儆效尤!权演龙爱同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钉刺之刑。褚璇玑没听过,可看着台上的钉子,看着禹司凤发白的脸,看着台下弟子们严肃的表情,她就觉得怕——怕那些钉子扎在他身上,怕他流血,怕他像上次被刀砍、被火烧时那样疼。
“行刑!”宫主的声音落了,两个弟子拿着钉子走过去,寒铁的尖对着禹司凤的后背——那里的刀伤刚好全,皮肤还嫩着,钉子要是扎进去,肯定会流很多血。
“不要!”褚璇玑没顾上躲,从树后冲了出去,首奔宫规台。她跑得急,手里的糖糕掉在地上,摔成了碎渣,可她没捡,只伸着手,想拦住那些拿钉子的弟子:“别扎他!他没做错!他救我是对的,教我练剑也是对的,你们别罚他!”
离泽宫的弟子们瞬间慌了,宫主猛地站起来,手里的黑杖往地上一戳,拦住了她的路:“放肆!此乃离泽宫宫规之事,与你少阳派无关!一个外门女子,也敢闯我离泽宫刑台,给我赶出去!”
两个弟子过来拉她,褚璇玑使劲挣:“我不走!你们别罚他!他会疼的!禹司凤,你快说你没错!”
禹司凤跪在台上,后背己经被钉子扎进了半寸——寒铁的冷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疼得他额头上全是汗,视线都有点模糊。可他听见了她的声音,看见她被弟子拉着,看见她掉在地上的糖糕,看见她急得发红的眼睛,心里头的疼比后背的刑伤还厉害。
“璇玑,走!”禹司凤忍着痛,喊出声。声音哑得厉害,带着点急,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他不能让她留在这儿,离泽宫的规矩狠,宫主的脾气更冷,她再闹下去,说不定会被一起罚,说不定会被伤着。他宁愿自己多受几钉,也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我不走!”褚璇玑挣开拉她的弟子,又往台上冲,“他们扎你你会疼!我帮你挡着,你别喊疼,我给你糖吃,糖是甜的……”
“走啊!”禹司凤又喊了一声,比刚才更急,后背的钉子又扎深了些,血顺着袍角往下滴,落在宫规台的金砖上,红得刺眼,“别在这儿胡闹!回少阳去!我没事!”
他从没对她这么凶过。没说过“胡闹”,没喊过她的名字这么急,没让她“走”得这么坚决。褚璇玑愣了,站在原地,看着他后背的血越来越多,看着他疼得皱紧的眉头,看着他眼里的“急”不是装的,心里头突然就慌了——他是不是怪她闯进来?是不是怪她给他添麻烦?是不是不想让她管他的事?
离泽宫的弟子趁机过来,拽着她往山下走。褚璇玑没再挣,也没再喊,只回头看着宫规台上的禹司凤——他还跪在那里,后背的血染红了墨色的袍,却没再看她,头垂着,像疼得没了力气。风把他的声音吹过来,很轻,却能听清:“……听话,回去……”
褚璇玑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拽着她的弟子手背上。她没再回头,任由弟子把她往山下拉——她听他的话,她回去,可心里头的疼,比看见他被刀砍、被火烧时还厉害,像被台上的寒铁钉子,轻轻扎了一下,不深,却麻得慌,连手里的糖糕碎渣,都没了甜味。
长留山的议事厅,打斗终于停了。杀阡陌被白子画的剑气逼退,红衣上沾了点血,却还笑着:“白子画,你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下次我再来,定带她走!”说完,就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议事厅外。
满厅长老散去,只剩下白子画和花千骨。她还站在刚才退下的位置,攥着衣角,眼圈红着,没哭,也没说话。白子画走过去,看着她发红的眼睛,看着她攥得发白的手指,眉头轻轻皱了皱,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却又停在了半空——刚才那声冷喝,肯定让她受委屈了。
“刚才……”他想解释“是怕你被波及”,想再说“不是故意凶你”,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平日里的清冷:“回去练封印术,下次莫要再插嘴。”
花千骨点了点头,没看他,转身就往议事厅外走。她知道他是为了护她,知道他没真的想凶她,可“尊卑”两个字,像根小刺,扎在心里头,疼得她没力气再问“为什么”,没力气再看他的眼睛。
少阳派的山门,褚璇玑被离泽宫弟子送了回来。吴辰看见她哭红的眼睛,赶紧问她怎么了,她没说,只蹲在山门后的石墩上,看着地上的糖糕碎渣,捡起来,捏在手里,眼泪掉在碎渣上,甜得发苦。
风从长留山的议事厅吹过,带着剑气的冷;从少阳派的山门吹过,带着刑台的寒。白子画的“冷喝与护持”是身份枷锁的刺痛,用尊卑藏着软,却让她疼了心;禹司凤的“狠喊与隐忍”是身份枷锁的无奈,用规矩逼着她走,却让她慌了神。他们的疼都藏在身份里——他是尊上,要守长留的规矩,护她只能用“冷”;他是离泽宫弟子,要受门派的刑罚,护她只能用“赶”。日子还在走,枷锁还在,刺痛还在,可藏在刺痛里的护着,比什么都真,比什么都沉,让往后的路,哪怕疼,也敢接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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