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山的晨露凝在封印术的黄符上,泛着细碎的光。花千骨坐在绝情殿的术法台前,手里捏着朱砂笔,额头上却渗着冷汗——练进阶封印术的第三天,体内的洪荒之力又开始躁动,不是上次走火入魔的灼痛,是沉在血脉里的翻涌,像有团乱撞的兽,撞得她心口发闷,连握笔的手都在发抖。
她咬着牙,想按白子画教的“静心咒”稳心神,想把翻涌的力气压回去——可越急,那股力气越烈,笔尖的朱砂抖落在黄符上,晕成一团乱红。突然,她浑身一颤,后背猛地撞在术法台的栏杆上,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哇”地吐了口血——不是外伤的血,是体内异动震伤了内腑,血滴在黄符上,红得刺眼。
“别动。”
清冽的声音瞬间落在耳边,带着点她熟悉的急。花千骨还没缓过劲,就看见白子画蹲在她面前——不是站着,不是隔着术法台,是蹲得极近,月白色的袍角铺在她脚边,沾了点她吐在地上的血。他没看那滩血,也没看被震乱的黄符,只盯着她泛白的脸,眉峰皱得很紧,比上次她跳进水池、试剑大会受伤时,皱得更沉。
花千骨想撑着起来,想说“尊上,我没事”,可刚动了动,就被他按住肩膀——他的手很稳,没用力,却让她动不了,掌心的微凉透过弟子服传过来,压下了心口的闷痛。
“别硬撑。”白子画的声音软了,没了议事厅冷喝时的硬,没了教术法时的肃穆,只带着点疼惜,“洪荒之力躁动,越压越烈。”
花千骨愣住了。他知道——他知道她体内的是洪荒之力,不是普通的走火入魔,不是简单的灵力紊乱。她以为他会问“你为何藏着这股力量”,以为他会沉下脸说“此力凶险,当废”,可他没有,只点破了她藏了十五年的秘密,却没半分责怪。
没等她再说什么,白子画坐在了她对面的蒲团上,抬手,掌心对着她的掌心。他的掌心微凉,却带着源源不断的清润仙力,没等她反应,就轻轻贴了上来——不是碰一下就收,不是点穴位时的轻触,是完完整整的贴合,仙力顺着掌心,像山涧的清泉,缓缓流进她的血脉里,裹住那团乱撞的洪荒之力,没硬压,没硬封,只慢慢导着它往平缓的地方走。
“跟着我的气走,别慌。”他的声音就在耳边,清得像晨雾,却稳得让她安心。花千骨闭着眼,跟着他的仙力节奏呼吸,原本翻涌的洪荒之力,竟真的慢慢稳了下来,心口的闷痛、喉咙的腥甜,也一点点散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仙力——温和,却有力,像护着她的屏障,把那股凶险的力量圈在安全的范围里;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掌心——微凉,却踏实,贴在她的掌心,比任何凝气石、任何剑穗都暖,暖得她眼眶慢慢红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子画才慢慢收回手。他的脸色比刚才白了点——用仙力导气极耗修为,尤其是导洪荒之力,稍不注意就会被反噬。可他没提耗损,只看着她缓过来的脸色,声音轻了点:“以后失控,立刻找我,别再自己硬扛。”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用仙力护她体内的异动;第一次,没藏着掖着,没找“练基础”“稳灵力”的借口;第一次,首白地告诉她“找我”,告诉她不用自己扛。花千骨攥着还残留着他温度的掌心,看着他白了点的脸,看着他没松开的眉头,眼泪掉在掌心,暖得烫人:“尊上……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嗯。”白子画点头,没瞒她,“第一次你走火入魔,就感知到了。”他顿了顿,补了句,“此力凶险,却非邪祟,好好导控,能护你,也能护你想护的人。”
他没说“要废了这力”,没说“此力会害你”,只说“能护你”。花千骨看着他,心里头的秘密、委屈、害怕,全变成了暖——原来他早就知道她的秘密,却没赶她走,没怪她藏着,还愿意用自己的仙力帮她导气,还愿意教她怎么控住这股力。她攥紧掌心,认真地说:“尊上,我会好好学,不会再让你担心。”
白子画点了点头,伸手替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指尖轻轻的,没避嫌,没收回,就像刚才贴掌心导气那样,近得让她心跳都慢了半拍。晨光照在术法台上,照在两人还残留着仙力温度的掌心,竹帘晃着的影子,软得像没了距离。
少阳派后山的山洞里,铺着厚厚的干草,还带着点褚璇玑刚晒过的暖。禹司凤靠在洞壁上,脸色白得像纸,后背的钉伤刚换了药,用布条缠得严严实实,墨色的外袍松松地盖在身上——他从离泽宫逃出来的,刑台受了三钉,宫主还想罚他禁足,可他放心不下璇玑,怕她还在宫规台外等,怕她为了他哭,就趁着夜色,偷偷跑回了少阳。
“给你。”褚璇玑从洞外钻进来,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装着热乎的点心和新的伤药,“我从厨房偷的肉包子,还热着,还有药堂拿的金疮药,比离泽宫的好用,不疼。”
她蹲在他身边,把布包放在干草上,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断念与琉璃 小心翼翼地解开他后背的布条——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他,手指碰在他的伤口边缘,凉丝丝的,却没像平时那样没轻没重。她没提宫规台的刑,没问“疼不疼”,只拿着金疮药,一点点往伤口上涂,涂得很匀,涂完了,又用新的布条轻轻缠上。
“我娘以前说,受伤了要有人陪,才好得快。”褚璇玑缠完布条,坐在他旁边的干草上,没像上次在破庙那样挤着他,只离得不远,肩膀能轻轻碰到他的胳膊,“你在这儿好好养伤,我每天给你送包子和药,没人会找到这里,离泽宫的人也不会来。”
她没说“我担心你”,没说“我不想让你再受刑”,只说“有人陪好得快”,只说“我给你送吃的”。可禹司凤听得懂——她怕他一个人养伤孤单,怕他没人照顾,怕离泽宫的人再抓他回去受罚,所以把他藏在最隐蔽的山洞里,每天偷偷跑出来,给他送热乎的,陪他说话。
“你不用天天来。”禹司凤的声音哑得厉害,后背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可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看着她手里还沾着药粉的手指,疼就淡了点,“吴辰会找你,师父也会问,别让他们发现。”
“我不怕。”褚璇玑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颗糖,剥了糖纸,往他嘴里塞,“我跟师兄说我去喂麻雀,跟师父说我去练剑,他们不会发现的。你快吃糖,甜的,吃了伤口好得快。”
禹司凤没躲,张嘴咬了糖——甜得很,比之前任何一颗都甜。他没再劝她,只靠在洞壁上,看着她坐在旁边,手里捏着个没剥的糖,眼睛盯着洞外的夕阳,没说话,却安分得很。洞外的风飘进来,带着点草香,洞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暖得像家里的小窝。
夜里,褚璇玑靠在洞壁上睡着了。她睡得很沉,头轻轻歪在禹司凤的肩膀上,呼吸带着点糖香,软乎乎的。禹司凤没动,没把她的头挪开——她的头很轻,靠在肩膀上,不沉,还带着点温气,像只蜷在身边的小猫。他看着她的睡颜——睫毛很长,垂在眼下,嘴角还微微翘着,像是做了什么甜美的梦,连眉头都没皱。
他慢慢抬起手,从衣领里摸出片鳞——是金翅鸟的本命护心鳞,淡金色的,泛着柔和的光,是他身上最珍贵的东西,能挡灾,能护佑,能替持有者挡一次致命的伤害。离泽宫的规矩说“本命鳞不可赠人”,可他没管——他怕她再像上次那样冲去宫规台,怕她再被天墟堂的妖人伤害,怕她六识不全,连危险来了都不知道。他想护着她,想让这护心鳞替他,在他不在的时候,护她周全。
禹司凤的动作很轻,怕吵醒她。他把护心鳞轻轻放在她的怀里,贴着她的胸口,鳞上的光慢慢隐去,变成了片不起眼的淡金色薄片,刚好藏在她的弟子服里。他看着她怀里的护心鳞,又看了看她的睡颜,嘴角忍不住弯了弯——这是他的本命鳞,是他最重要的东西,给了她,他放心。
“别再冲在前头了。”他小声说,声音轻得像风,“有它护着你,我就不怕了。”
褚璇玑没醒,只是往他肩膀上又靠了靠,呼吸还是轻轻的,怀里的护心鳞,暖得像团小太阳,贴着她的胸口,没让她觉得凉。
长留山的绝情殿,日头己经偏西了。花千骨练完导气的法门,坐在桃树下,看着白子画从内殿走出来,手里拿着颗丹药,递到她手里:“固本丹,吃了能补导气耗损的灵力。”
“尊上,你的修为……”花千骨接过丹药,看着他白了点的脸,有点慌——她知道用仙力导气耗修为,怕他伤着自己。
“无妨。”白子画没看她,却伸手替她拂掉落在发间的桃花瓣,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明天寅时,还在这里导气,别迟到。”
花千骨点头,攥着丹药,看着他的背影——他没说“我没事”,可替她拂花瓣的动作,比任何“没事”都让她安心。
少阳派的山洞里,天快亮时,褚璇玑醒了。她摸了摸怀里,摸到片淡金色的薄片,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暖乎乎的,就攥在手里,没问禹司凤,也没扔——是他放在她怀里的,肯定是好东西。她从布包里摸出个热乎的肉包子,往他手里塞:“快吃,吃了伤口好得快,等你好了,教我练剑。”
禹司凤接过包子,看着她手里的护心鳞,没说“这是我的本命鳞”,只点了点头,咬了口包子——暖得很,甜得很。
风从绝情殿的桃林吹过,带着仙力的清;从少阳派的山洞吹过,带着护心鳞的暖。白子画的“掌心导气”是守护的升级,用修为护她异动,把秘密变成并肩;禹司凤的“赠护心鳞”是守护的托付,用本命护她周全,把规矩变成例外。他们的守护都没说“我护你”,却都做得首白——他陪她控住凶险的力,他给她能挡灾的鳞;他没避嫌地贴掌心,他没犹豫地赠本命。日子还在走,守护还在升,把藏在心里的软,变成了能碰得到的暖,能靠得住的稳,顺着往后的日子,扎得更深,护得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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