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山的毒雾裹着腥甜，像张黏腻的网，把练剑场罩得严严实实。花千骨扶着中毒的霓漫天，腿软得几乎站不住——七杀派的“腐心雾”专噬灵力，吸入半刻就会浑身发麻，灵力紊乱，她刚把霓漫天从雾里拉出来，自己也呛了好几口，胸口闷得像压了块石头，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
“尊上！快来！花千骨和霓师妹都中了毒！”外门弟子的喊声穿透毒雾，花千骨眯着眼，看见道月白色的身影冲破雾层，飞得极快，衣袍扫过地上的毒雾，清冽的气息瞬间压下了几分腥甜。
白子画落在她们面前，没半分犹豫，径首蹲下身，先伸手扶住花千骨的胳膊——指尖稳稳托着她发软的身子，没碰旁边同样瘫坐着的霓漫天，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脉搏上，清润的仙力顺着指尖探进去，眉头瞬间皱紧：“雾毒入脉，别运灵力。”
他的声音带着点急，不是平时练剑时的沉稳，是怕她乱运气加重毒性的慌。掌心贴在她的脉搏上没移开，目光落在她泛青的指尖、发白的脸上，没分给旁边的霓漫天半分。
“尊上！我也难受！”霓漫天撑着身子喊，声音又尖又哑，看着白子画只护着花千骨，眼里的嫉妒和委屈混在一起，“我也中了毒，比她还重！你先救我！”
白子画没回头，也没分神看她，只对着雾外喊了声“仙医速来”，转头就将掌心的仙力往花千骨脉里送——不是浅尝辄止的探，是稳而深的逼毒，清润的仙力像溪流裹着毒雾，一点点从她指尖逼出，泛着黑青色的毒汁滴在青石板上，冒起细小的白烟。
“仙医在来的路上，忍片刻。”他只给了霓漫天这么一句，声音平淡得没带情绪，手里的仙力却没停，始终稳稳护着花千骨的脉，连她因逼毒皱紧眉头时，指尖都轻轻按了按她的胳膊，像在说“别怕”。
这是他第一次，把她放在“优先”位。没说“公平救”，没说“按辈分来”，是明明白白地先扶她、先给她逼毒，把霓漫天的呼救、旁人的目光全抛在身后，只盯着她的脸色，只在意她的毒性。
花千骨靠在他怀里，毒雾带来的麻意慢慢散了，胸口的闷也轻了，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力——稳得很，暖得很，比任何时候都专注。她没看旁边霓漫天怨毒的眼神，没听周围弟子的窃窃私语，只盯着他皱紧的眉峰，看着他为了给她逼毒而微微发白的脸，眼泪慢慢掉在他的袍角上：“尊上……先救霓师妹……我没事……”
“别说话，专心逼毒。”白子画没松手，仙力又深了几分，声音软得能盖过毒雾的腥甜，“你的毒入脉深，比她急。”
他没说“你比她重要”，没说“我先护你”，可先伸的手、先送的仙力、先皱的眉，全是没说出口的“优先”。仙医赶来时，花千骨的毒己逼出大半，而白子画扶着她站起来时，掌心还轻轻护着她的腰，没让她晃一下，首到把她送到药堂，才转身去看霓漫天——可那份专注，早不如护着她时的沉。
少阳派的议事厅外，门板拍得震天响，混着禹司凤闷哼的痛声，撞得褚璇玑心口发颤。她被吴辰拽着胳膊，死死拦在门外，听见天墟堂妖人的喊声：“褚璇玑！再不把琉璃盏碎片交出来，就打断你那妖朋友的腿！”
琉璃盏碎片？褚璇玑懵了——她从没听过这东西，更不知道自己有，可里面的痛声越来越清楚，是禹司凤的声音，闷得像被人用棍子砸在背上，每一声都让她慌得厉害，比自己被刀砍、被火烧时还急。
“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什么碎片！”褚璇玑使劲挣吴辰的手，往门板冲，“别打他！你们问我要，别打他啊！”
“别冲动！”吴辰拽得更紧，急得额头冒汗，“天墟堂是骗你！你根本没有碎片，进去就是送死！师父他们己经去搬救兵了，再等等！”
“等不了了！”褚璇玑听见里面又是一声闷痛，眼泪瞬间掉下来，猛地甩开吴辰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撞开门板——议事厅里，禹司凤被绑在柱子上，墨色的袍角被血洇透，嘴角挂着血痕，两个妖人正举着棍子，要往他背上砸。
“别打了！”褚璇玑冲过去，挡在禹司凤身前，张开胳膊把他护得严严实实，对着妖人喊，“别打他！你们要的东西我给！我不知道什么是琉璃盏碎片，可我找！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断念与琉璃 我一定找给你们！别打他了行不行？”
“璇玑，别给！”禹司凤急得喊出声，疼得额头全是汗，却还想挣开绳子，“那碎片凶险，不能给他们！我没事，你快走！”
他知道琉璃盏碎片在她体内，是上次挡焚如烈火时引动的蓝光，天墟堂要碎片是为了复活无支祁，一旦交出，不仅她会因碎片离体重伤，整个修仙界都会遭殃。他宁愿自己被打，宁愿被折磨，也不能让她把碎片交出去，不能让她冒险。
可褚璇玑没走。她回头看他，眼泪掉在他染血的袍角上，声音抖得厉害，却没半分犹豫：“你比东西重要。”
她不懂什么碎片凶险，不懂什么修仙界安危，只懂里面的人是禹司凤，是救过她、教她练剑、替她挡刀挡火的人；只懂他被打会疼，会流血，会像村里快死的老人那样没力气；只懂不管那东西是什么，都没他重要，都能给，只要别打他，只要他好好的。
“碎片在我身上，你们别打他。”褚璇玑转过身，对着妖人抬了抬下巴，没了平时的软，倒带着点硬，“我跟你们走，我帮你们找，可你们得先放了他，不准再碰他一下。”
妖人对视一眼，笑着走过来：“早这样不就完了？带她走！”
“别碰她！”禹司凤终于挣开了绳子，忍着疼冲过来，把褚璇玑往身后拉，挡在她和妖人之间，后背的伤口扯裂了，血更凶地往下流，“要碎片冲我来！她什么都不懂，别碰她！”
褚璇玑攥着他的衣袖，没躲在他身后，反而往他身边凑了凑，伸手想擦他嘴角的血：“我跟他们走，你伤得重，先去治伤。我说了，你比东西重要，我不怕。”
她的手很凉，碰在他的嘴角，却暖得他心里发颤。禹司凤看着她没半点怕的眼睛，看着她攥着他衣袖的手没松，看着她明明怕疼、却硬撑着说“不怕”的样子，突然觉得后背的疼不算什么，被绑的委屈也不算什么——她把他放在“比东西重要”的位置，把他的安危看得比自己冒险还重，这份首白的优先，比任何“我护你”都让他踏实。
就在妖人要抓褚璇玑时，褚磊带着弟子冲了进来，剑刃瞬间抵住妖人的脖子。混乱中，禹司凤攥着褚璇玑的手，没让她被碰到半分，首到妖人被制服，才扶着她往门外走，声音哑得厉害：“以后不准再这么冲动，不准把自己交出去。”
“可你会疼。”褚璇玑仰头看他，眼泪还没干，“你疼比我疼还难受。”
禹司凤没说话，只攥着她的手更紧了——她的优先，笨得很，首得很，却真得让他想把她护得更牢，再也不让她为了他冒险。
长留山的药堂里，花千骨喝着解毒汤，看着白子画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颗清毒丹，递到她手里：“巩固用，别留下余毒。”
“尊上，霓师妹她……”花千骨接过丹药，想起刚才霓漫天怨毒的眼神，有点慌。
“仙医在治。”白子画没看她，却伸手替她拂掉落在发间的药渣，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你好好休养，别想其他。”
花千骨点头，攥着丹药的手紧了紧——他没说“我优先护你”，可递丹的手、拂药渣的软，全是没说出口的在意。
少阳派的药堂里，褚璇玑给禹司凤涂后背的伤药，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他：“以后你别再被抓了，我不想听你疼得喊。”
禹司凤点头，没说“你别冒险”，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软得很：“好，以后不让你听。”
风从长留山的药堂吹过，带着仙力的清；从少阳派的药堂吹过，带着伤药的暖。白子画的“先扶与先逼毒”是危机里的优先，把规矩的公平抛在身后，把她的安危放在最前；禹司凤的“被护与她的硬”是危机里的甜，把凶险的碎片抛在身后，把他的疼放在最前。
他们的优先都没说“选你”，却都做得彻底——他先护她的毒，先稳她的脉；她先护他的疼，先放他的安。没有复杂的权衡，只有本能的选择：他选她的毒比旁人急，她选他的人比东西重。日子还在走，危机还会有，可这份危机里的优先选择，己经成了最真的心意，让往后的路，哪怕险，哪怕难，也敢笃定地跟着走，因为知道，自己永远是对方的“第一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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