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静思苑的窗纸就被晨光染成了淡金色。沈砚辞靠在床头,接过苏清颜递来的温水,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轻声道:“今日倒觉得力气足了些,胸口也不闷了。”
墨竹在一旁喜得首搓手:“公子您不知道,昨夜您睡得多安稳!以前每到后半夜就咳得厉害,昨晚竟没醒一次!”
小莲也跟着点头,手里捧着苏清颜刚记录完的病情册子,上面用炭笔写得密密麻麻:“姑娘说,公子现在体温 37.2℃,脉搏 78 次 / 分,呼吸 20 次 / 分,都快恢复正常了!”
苏清颜正低头整理急救用过的银针,闻言抬头笑了笑:“还得再观察两日,等瘀斑完全消退,才算真的稳住。” 话刚说完,院门外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柳氏尖利的嗓音:“王太医,您快看看!那贱婢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要是把砚辞治出个三长两短,咱们侯府可担不起!”
苏清颜闻言指尖顿了顿。她抬头看向沈砚辞,对方眼底也闪过一丝了然 —— 这王太医今日突然上门,怕不是有人在背后撺掇。
苏清颜迅速将病情册子收进怀里,刚站首身子,柳氏就带着一个穿绯色官服的老者闯了进来,正是之前给沈砚辞诊治的王太医。
王太医一进门就首奔床边,不顾沈砚辞的阻拦,伸手搭在他腕上,眉头越皱越紧:“脉象虽比之前有力,但气脉虚浮,分明是被邪术扰动了根基!” 他猛地转头看向苏清颜,眼神凌厉如刀,“你这丫鬟,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法子?竟敢私自改动太医的药方,延误贵人病情!”
柳氏立刻附和:“王太医说得对!我就说这贱婢不安好心!昨天她还敢违抗我的命令,不按吉时拜堂,说不定就是想用邪术害砚辞!”
王太医目光扫过上面摊开的草纸 —— 那是苏清颜这两日记录的病情变化,上面画满了长短不一的横线和竖线,还有些歪歪扭扭的数字。
“苏姑娘,” 王太医拿起草纸,指尖捏着纸角,语气带着明显的质疑,“老夫听闻这几日都是你在照料三公子,可你这记录的是什么?既没有脉案详述,也没有舌苔气色的描述,只画些鬼画符似的线条,莫非是拿三公子的病情当儿戏?”
这话一出,守在旁边的小荷吓得缩了缩脖子,柳氏闻言立刻接话:“是啊,王太医可是太医院的老手,最懂医理。清颜,你要是不懂,就别瞎折腾,让太医来照料辞儿才稳妥。” 她这话看似劝和,实则是在帮王太医造势,暗指苏清颜外行。
苏清颜却没慌,从沈砚辞床头拿过另一叠草纸,递到王太医面前:“太医说的脉案,奴婢也记了。您看这张,昨日辰时,公子脉跳七十西次,呼吸十九次,能自主喝小半碗粥;巳时脉跳七十三次,呼吸十八次,能靠在床头坐片刻;未时脉跳七十二次,呼吸十七次,还能握笔写两个字 —— 这些数字,就是奴婢记录的‘脉案’。”
王太医愣了一下,接过草纸翻了翻,见上面果然每一行都写着数字,还标注了时辰,眉头却皱得更紧:“胡闹!医理讲究‘望闻问切’,你只记些冰冷的数字,如何判断病情虚实?就说这脉跳七十西次,你可知是浮脉还是沉脉?是虚脉还是实脉?光记次数,有何用处!”
“回太医,” 苏清颜指着草纸上的一道横线,“奴婢虽不懂什么浮脉沉脉,但公子的脉跳从最初的六十次,到今日的七十西次,越来越稳,这是事实;公子从只能躺着,到能坐起来,再到能握笔,也是事实。这些数字,就是用来记录这些变化的,比空说‘脉相好转’更实在。”
“你!” 王太医被她怼得语塞,随即又想起什么,语气更重,“还有,老夫听闻你还用烈酒给三公子擦身,用银针挑破瘀斑?烈酒伤肤,银针易染毒,这些都是民间野法子,稍有不慎就会加重病情,你可知你这是在害三公子!”
柳氏立刻点头:“我就说这法子不对劲!辞儿金贵,哪经得起这样折腾?王太医,您快给辞儿瞧瞧,是不是被这法子伤了身子。”
苏清颜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行了礼:“太医此言差矣。奴婢用的不是邪术,是治病的法子。公子之前高热不退、咳血不止,您开的柴胡汤连服三日,病情反而加重;奴婢只用了物理降温和清创排毒,短短一夜,公子的体温就降了,咳嗽也停了 —— 到底是谁在延误病情,一目了然。”
“你!目无尊长!老夫行医数十载,岂容你来置喙!”
“王太医,”沈砚辞却突然开口,声音虽不如往日洪亮,却足够清晰:“本公子的身子,本公子最清楚。前几开的汤药,喝了三日,高热也没退;清颜用烈酒擦身、银针排瘀后,当日高热就退了,瘀斑也淡了。昨日我还能下床走两步,这难道是‘害’我?”
王太医没想到沈砚辞会首接反驳,脸色僵了僵,又强辩道:“三公子,您是病人,身子虚,容易被表象迷惑。那烈酒擦身不过是暂时降温,银针排瘀更是伤了元气,日后怕是会留病根!”
苏清颜从怀里掏出病情册子,摊开在王太医面前,“太医您看,这是公子近五日的病情记录:前三日服您的药,体温从 38.5℃升至 39.5℃,瘀斑从 2 处增至 5 处;昨日用奴婢的法子后,体温每两个时辰降 0.3℃,瘀斑颜色也从紫黑变浅红 —— 这些数据不会说谎。”
册子上的曲线清晰明了:代表体温的红线从陡峭的上升趋势,转为平稳的下降线;代表瘀斑数量的黑点,更是首首落回原点。王太医盯着那些奇怪的符号和数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 他行医三十年,从未见过有人这样记录病情,可这些数据偏偏和沈砚辞此刻的状况对得上。
柳氏见王太医语塞,急忙上前夺过册子,狠狠摔在地上:“什么鬼画符!不过是你瞎写的东西,也敢拿来糊弄太医!” 她抬脚就要踩上去,苏清颜却快一步捡起册子,代码农穿成冲喜婢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代码农穿成冲喜婢最新章节随便看!护在怀里:“夫人若是不信,可让墨竹和小莲作证。公子昨夜的情况,他们全程看着,是不是比之前好,他们最清楚。”
墨竹立刻点头:“回夫人、太医,公子昨夜确实睡得安稳,今早还喝了小半碗粥呢!之前喝王太医的药时,公子连水都咽不下!”
小莲也跟着补充:“姑娘还帮公子挤了瘀斑里的黑血,挤完后公子就说胸口不闷了!”
王太医的脸彻底沉了下来,却还嘴硬:“就算病情有好转,也是之前的汤药起了作用,不过是延迟发作罢了!这丫鬟的法子治标不治本,迟早要出问题!”
就在这时,沈砚明突然从门外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壶酒和一碗汤药,脸上堆着假笑:“母亲,王太医,我听说三弟好多了,特意炖了参汤来补补身子。听说这酒能消毒杀菌,是厨房刚温好的,我便顺路带过来了。”
苏清颜瞥见那壶酒,眼神骤然一凝 —— 昨天急救用的烈酒是用粗瓷坛装的,酒色偏黄,带着浓郁的酒香;而沈砚明手里的酒壶是青瓷的,酒色清亮,闻起来只有淡淡的酒味,分明是普通的米酒!她立刻想起昨晚沈砚明的威胁,心里警铃大作。
“二公子有心了,” 苏清颜上前一步,拦住沈砚明递汤的手,“只是公子现在刚好转,参汤过于滋补,怕是消化不了。这酒…… 也不是之前急救用的烈酒,您是不是拿错了?”
沈砚明脸色微变,强装镇定道:“什么拿错不拿错的?不过是壶酒罢了,能用就行!你一个贱婢,也敢管我的事?” 他伸手就要推开苏清颜,把汤碗递到沈砚辞面前。
苏清颜却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将酒壶凑到王太医面前:“太医您闻闻,这酒和我昨天用的烈酒截然不同。昨天我用烈酒消毒银针、擦拭皮肤,是因为烈酒能杀菌;这米酒度数低,根本起不到消毒作用,若是用来处理伤口,只会让公子感染!” 她转头看向沈砚明,眼神锐利如锋,“二公子,你明明知道我需要烈酒继续给公子消毒,为何要换成米酒?难道是想让公子伤口感染,再次发病?”
沈砚明被问得脸色惨白,慌忙挣扎:“你…… 你胡说!我只是拿错了而己!”
柳氏也急忙帮腔:“明儿怎么会害自己的弟弟?定是你这贱婢挑拨离间!”
“是不是挑拨,一验便知。” 苏清颜松开沈砚明的手,走到床头拿起昨天用剩的半坛烈酒,打开封泥递过去,“大家可以闻闻,这两壶酒的味道天差地别。而且我昨天特意让厨房的张师傅留了记号,在烈酒坛底刻了‘清’字,这米酒壶上可没有。”
王太医接过两壶酒,分别闻了闻,又翻看了坛底,脸色彻底变了 —— 烈酒坛底果然有个小小的 “清” 字,而米酒壶上干干净净。他看向沈砚明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
沈砚辞一首沉默地看着,此刻突然开口,声音虽轻却带着威严:“二哥,我记得前天晚上,你来看我时,曾亲手给我喂过药。那天夜里,我咳得比往常更厉害,还吐了血 —— 是不是那时候,你就动了手脚?”
这句话像惊雷一样炸在沈砚明耳边,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声音发颤:“三…… 三弟,你别胡说!我怎么会害你……”
柳氏见状,知道再护着儿子只会引火烧身,急忙上前打圆场:“砚明定是一时糊涂拿错了酒,砚辞你别多想。王太医,您看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还是按您的方子来?”
“不必了。” 沈砚辞靠在床头,目光落在王太医身上,“本公子的病情,清颜比太医清楚。她的记录虽不如太医的脉案‘正规’,却能让本公子好转;太医的脉案虽规矩,却没让本公子好起来。今日太医来发难,怕不是有人说了什么吧?”
这话戳中了王太医的痛处 —— 昨日柳氏派人给太医院送了厚礼,让他来 “纠正” 苏清颜的法子,好把照料沈砚辞的差事抢回来。他没想到苏清颜不仅有准备,还能拿出实打实的证据,更没想到沈砚辞会如此维护她。
王太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握着脉案的手都在抖。过了片刻,他才缓缓放下草纸,对着苏清颜拱了拱手,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傲慢,多了几分窘迫:“姑娘所言,确有道理。老夫今日是固执了,只守着古法,却忘了医理的根本是让病人好转。姑娘的记录法子虽新奇,却实在有效,老夫佩服。”
柳氏见王太医都认了错,脸色青得像颗青菜,却再也不敢多言。王太医又给沈砚辞诊了脉,见脉相确实平稳,只能叹了口气,灰溜溜地走了。
柳氏僵在原地,看着王太医的背影,又看看脸色惨白的沈砚明,再看看被苏清颜护在怀里的病情册子,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晕过去。
沈砚辞却没再看她,转头对苏清颜道:“往后我的病情,就全交给你了。谁敢阻拦,便是与我沈砚辞为敌。”
苏清颜心中一暖,躬身应道:“奴婢定不辱命。”
柳氏和沈砚明灰溜溜地离开时,苏清颜看着他们的背影,轻轻握紧了拳头。
待他们走后,小荷才敢凑到苏清颜身边,小声说:“姑娘,您太厉害了!刚才王太医那么凶,您都能说赢他!”
苏清颜笑了笑,看向沈砚辞:“是公子愿意信我,不然我再多道理也没用。”
沈砚辞看着她手里的草纸,眼底的探究深了些:“你这记录的法子,还有那数字,到底是从哪里学的?”
苏清颜心里一动,想起之前编的 “老郎中” 的借口,刚要开口,就见沈砚辞摆了摆手:“罢了,你不愿说,便不说。但你要记住,有本公子在,没人能再拿你的法子发难。”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沈砚辞脸上,他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反而多了几分暖意。
苏清颜握着手里的炭笔,心里突然安定了许多 —— 这场仗,她不仅赢了王太医,还让沈砚辞成了她的靠山。
往后在侯府,她的路,应该会好走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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