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期限转眼就到。
王小花托人去临市打听的消息也传了回来。所谓的“兴隆酱菜厂”确实存在，但规模很小，只是个十几人的作坊，主要供应周边几个村镇，根本不可能消化每月五百坛的巨量酱油。消息还提到，最近有生面孔在那边打听过“刘氏”酱油的事。
“果然不出妈所料。”王小花把打听到的情况告诉刘金凤和王大刚，“那两个人，八成是冲着咱们的配方和工艺来的。”
王大刚气得一拍桌子：“妈的！我就觉得那俩人不对劲！亏得妈沉得住气！咱们现在怎么办？首接揭穿他们？”
刘金凤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深邃：“揭穿？那多没意思。人家搭好了台子，咱们不唱一出，岂不是辜负了人家一番‘美意’？”
王小花若有所思：“妈，您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没错。”刘金凤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他们不是想要配方，想探咱们的底吗？那就给他们点他们‘想看的’。”
她招招手，让儿女凑近，低声吩咐起来。
下午，那位李同志和穿夹克的男子准时又来了。刘金凤亲自接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与一丝被“大订单”打动的犹豫。
“李同志，不瞒你说，这每个月五百坛的量，对我们这小厂来说，压力不小啊。”刘金凤叹了口气，“我们的古法酿造，周期长，产量有限。一下子接你们这么大的单子，其他老客户的供应可能都要受影响。”
李同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连忙道：“刘厂长，困难总是可以克服的嘛！只要咱们合作愉快，价格上，我们还可以再商量。”他压低了声音，“如果……如果贵厂能提供一些技术上的支持，比如派个老师傅去我们那儿指导一下，或者分享一下关键环节的……心得，这价格，绝对让您满意！”
图穷匕见。
刘金凤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看了看旁边一脸“急切”想促成生意的王大刚，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王小花，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唉，都是为了厂子发展。这样吧，技术指导暂时派不出人，不过……”她像是忍痛割爱，“我们可以破例，让你们参观一下我们的老作坊，就是沿用最传统古法的那几条生产线。让你们看看我们‘刘氏’酱油的根在哪里，也好对品质放心。”
李同志二人对视一眼，难掩喜色。“老作坊”？那不就是最核心的传统工艺吗？这可比他们预想的还要顺利！
“太好了！刘厂长真是爽快人！”李同志连连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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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注意到，关键的新配料车间和菌种室远远就被王大刚以“商业机密，谢绝参观”为由挡了回去。而在老作坊里，张师傅早就得了吩咐，带着几个老工人，演了一出“严格按照古法，一丝不苟”的戏码，有些环节甚至刻意放慢，显得极其依赖老师傅的个人经验。
参观完毕，李同志二人心满意足，对刘金凤千恩万谢，留下了一份意向性合作协议（条款自然是被王小花精心修改过的），约定回去商议具体细节后再签正式合同，便匆匆离去。
送走两人，王大刚回到办公室，忍不住笑道：“妈，您可真行！我看那两个家伙，眼睛都快粘在张师傅那套‘看、闻、摸’的老把式上了，还以为得了宝呢！”
王小花也抿嘴笑：“他们回去，怕是真要照着咱们那套‘古法’去研究了。那套法子好是好，但极其依赖经验和气候，没有咱们的核心菌种和精确的温控数据，他们就算看会了步骤，也绝对做不出咱们的味道。”
刘金凤脸上却没有太多笑容，她走到窗边，看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省里的信，临市的探子……这前后脚来得太巧。我琢磨着，怕是省里有人对咱们这‘古法酿造’动了心思，自己不好首接下手，就先派个小卒子来投石问路。”
王小花收敛了笑意：“妈，您是说，省食品工业协会那边……”
“不好说。”刘金凤目光凝重，“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次咱们摆了他们一道，他们发现上当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转过身，看着儿女：“新菌种的培育要加快，杨工那边的新配方研发也不能停。咱们得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等到他们把咱们故意放出去的‘老古董’研究明白，咱们的新产品，就该上市了。”
王大刚握紧了拳头，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但更多的是被激起的斗志：“妈，我明白！我这就去盯进度！”
王小花也郑重点头：“妈，库存和原料采购我会再核算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看着儿女干劲十足的样子，刘金凤微微颔首，心里却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商场，果然如同没有硝烟的战场。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也好，正好用这些魑魅魍魉，来给她这双儿女，好好上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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