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个小姑娘捧着茶盏，看着林二姑娘，眼里跳动着火光。
念安问：“孙大姑娘的母亲是继母？”
王栖梧道：“那也难怪她脾气那么大了，兴许是家中人从不曾苛责过。我那日也有失态……”
林朝云道：“王妹妹哪里失态了？要是我表妹受了那么大委屈，我只怕是当场就要发作起来的。”
念安心虚地错开了视线，盯着炭火。
王栖梧道：“我要是早知道她年幼失母，如此可怜，也不至于给她在席间没脸。”
林朝云道：“也没什么可怜的，那虽是她继母，却是她故去的母亲的亲妹妹，待她是真好。不然怎么不苛责，倒又给她订两身衣裳哄着她。”
庄令仪道：“她倒也没什么心眼子，下次你再邀了她来，看好了别让她生事，有礼有节地请进来，送出去，这事她就忘了。”
王栖梧道：“她心性这般单纯，却一心想着进宫，倒真是奇了。”
庄令仪叹道：“也正是因为心思单纯，不知道伴君如伴虎。”
林朝云笑道：“苏松粮道田大人，还不是走了江宁同知苏大人的路子，把女儿送进宫了。”
王栖梧不解道：“这些人怎么想的，一个个的都把女儿往那宫里头送。”
庄令仪道：“兴许是想走韩七姑娘父亲的路子罢。”
正说着，小禾将烤至焦黄的肋排翻面，油花坠入炭火激起白烟。
坐在炉边发呆的念安被惊到，“啊呀”一声，站了起来。
王栖梧笑道：“阿念这是听得入迷了呢。”
庄大姑娘笑盈盈把炉子另一边的吴二姑娘拉到身边，道：“这干坐着光吃肉可没意思，不若我们也来玩点什么？”
“击鼓催花如何？”王栖梧提议道：“鼓点一停，花落了谁前头，谁就演个拿手的。”
念安忙道：“这个不错，我来敲鼓罢。”
王栖梧一把拉住准备遁走的念安，道：“这鼓彤鹤来敲，表妹可别想着躲开！”
念安又道：“那我去外头折一枝梅花。”
王栖梧道：“梅花云霞去折，你进进出出，仔细得了风寒。”
念安讪讪坐下，今日看来是逃不掉了。
云霞折了梅花进来，彤鹤搬了一面羊皮小鼓背对着几人坐下。
鼓点响起，梅花枝在众人手中流转，念安接住时像捧着烫手山芋，急着往吴二姑娘怀里塞。鼓声骤停，吴二姑娘给庄大姑娘递梅花枝的手僵在半空中。
吴蓁蓁小脸一红，道：“我没什么拿手的，给姐姐们剪几个纸样子可好？”
几人无言，念安有些愧疚自己方才把梅花枝塞到了吴二姑娘手里，便道：“过几日是我生辰，可否请吴妹妹给我剪一对窗花？”
“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窗花，既然是生辰，剪一对鲤鱼跃龙门可好？”
念安道：“再好不过了。”
庄令仪道：“窗花好，剪好了下月趁着年节，倒还添喜气。”
锦儿取了红纸来，吴二姑娘从荷包里拿出一把精巧的小银剪，剪了起来。
几人围在吴二姑娘身后看她剪纸，只见小银剪子在洒金红纸间翻飞似浪，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惊春醒》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两张鲤鱼跃龙门的窗花便出来了。鲤鱼脊背上的鳞片活灵活现，翘角飞檐的龙门下还挂着铃铛。
兴许是没人想到闺阁女子还会这种手工活，几人传来传去，都是一片赞赏。
王栖梧道：“这精巧的窗花，不到一盏茶时间便能剪出来，蓁儿妹妹，我也要。”
庄令仪拿着一张窗花细细端详道：“今年元宵会上夺魁那张半丈大的百鸟朝凤，明年怕是要让位了。”
吴蓁蓁眼底闪光，道：“那张百鸟朝凤，是我母亲剪的！”
王栖梧笑：“难怪，蓁儿妹妹这是家学呢。”
第二棒花落在了林二姑娘手里，“前日新学的霓裳羽衣舞，正愁没处施展。”说着，林朝云己起身整理裙带。
王栖梧见她身上衣服不便，道：“今日天寒，姐姐你这衣服又不方便，便放了你一马罢。”
林朝云笑盈盈坐下。“客随主便，我倒是乐得清闲了。”
几人又开始击鼓，王栖梧故意拿着梅枝不动，鼓点刚要停，就把梅枝塞到了念安手里。
念安只觉得梅枝烫手，急忙想着自己要演个什么，忽而眼神一转，看见火光映在吴二姑娘方才剪的窗花上，眉头逐渐松开。
“姐姐们可看过手影戏？”
庄令仪道：“瞧过皮影戏、布偶戏，这手影戏之前在话本子上瞧过，倒是不曾亲眼看看。”
念安起身放下了几个帷幔，用方才的纸挡了外头阳光，云霞抬了一盏烛火，放在案上，在粉墙上投出摇曳的金斑。
念安跪坐在火炕上，十指交叠，粉墙上忽地蹦出一只犄角歪歪支棱着的圆耳朵小羊。
“咩——”念安捏着鼻子学羊叫。
腾出一只手往炭盆里扔了颗松子，“噼啪”一声爆响，墙上应声跳出只捧松果的松鼠。
屋内众人都屏息看着墙上的影子，眼睛瞪得溜圆。
“笨羊！”念安换了尖细嗓子，“过冬该存粮，你却晒太阳！”
小羊影子忽然立起来，犄角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坏松鼠，有本事你就下来说话。”
念安讪讪道：“这原该有棵树。”
众人才明白小羊是在撞树。
吴二姑娘立马拿起纸来，三两下剪了一棵树，踮着脚往上举，可念安坐得有些高，却是够不着。
“我来举。”王栖梧看得着急，接过剪纸举了起来。
“往左些！”林二姑娘道。
王栖梧闻言，又往左边举了举。
念安的小羊影子立刻用犄角去顶树根，树开始晃动，落下纷纷扬扬的"树叶"。
几人回头一看，竟见向来端庄稳重的庄大姑娘撕碎了纸在撒“树叶”。
松鼠掉到地上，两个影子一大一小滚作毛茸茸一团。
林二姑娘取了自己的耳坠子，从“树上”抖了抖，腾空而起，扮作一只被惊飞的雀儿。
王栖梧笑得手一抖，“树”首首倒向炉子里头。
墙上的小羊和松鼠分开，看着向上腾起的火焰。“呔！妖精！这老树原来是妖精！”
几个小姑娘和侍女，顿时笑作一团，歪歪斜斜靠在火炕上、软榻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小禾都把香料首首撒到了炉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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