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栖梧忽然就哑了口，念安看了看云霞，又看了看门口。云霞会意，拉了彤鹤、莲舟，并门口几个小丫鬟，全出去了。
王栖梧揉着帕子，犹豫着道：“是之前京中女学的琴师，于娘子。”
杨佩兰蹙眉。“可你们方才说病人是你们好友的母亲？”
“是她，她现在，是庄夫人。”
“胡闹，庄夫人活得好好的，庄大人又不曾娶过继室，哪来的……”
杨佩兰忽然想起，三年前，宫宴上的琴师弹不出圣上想听的曲子，圣上兴致缺缺散了宴席，派人去教坊司找奉銮问罪。教坊司奉銮说最好的琴师于娘子随家人去了江南，一时半会也找不出合皇上意的琴师来，又推了左司乐出来顶罪，左司乐被贬为俳长，还扣了半年俸禄。
——贬左司乐的诏书，还是杨佩兰亲手起草的。
琴师来江南，与庄大人亲自请江宁学政那年，是同一年。
念安见杨夫子只顾着喝茶，不说她去，也不说不去，急了。
“师父，庄夫人就是于娘子，于娘子就是庄夫人，于娘子是庄家姐姐的亲娘。”
杨佩兰放了茶盏，道：“好了好了，看你们如此恳切，我便依了你们。只是这诊费你们给不起，我要找你母亲要去。”
念安微微咬了咬下唇，试探道：“师父，这事能否不与夫人说？”
杨佩兰挑了挑眉，道：“哟，还要我保守秘密，那我可得再收高些。”
王栖梧忙道：“夫子，你先去看看于娘子，等回来了，栖霞院的库房，任你挑。”
杨佩兰觉得好玩，越发想戏弄一下这两个小孩。
“口说无凭，现在立字据，栖霞院库房里头的东西，我要三件。”
王栖梧咬了咬牙，回到书案边，写起了字据。
——梧儿欠杨夫子三件物品，由杨夫子到栖霞院库房任选。
王栖梧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小小手印落在字据上，甚是滑稽。
杨佩兰接过宣纸，扇了扇墨迹，收进了衣袖里。
“午饭后，琦芳院门口等你们。”
念安忙道：“师父方才不是说不告诉夫人？”
杨佩兰道：“你们俩要拉我出府，我不得找夫人告个假？”
两个小人儿松了口气，开开心心回了栖霞院。
琦芳院。
祝筠拿着王栖梧写的字据，清脆笑声脱口而出。
“你用什么法子哄得她写这个，莫不是欠了课业？”
杨佩兰伸出食指掩住唇道：“夫人莫问，这是秘密。”
祝筠把字据还给杨佩兰。“罢了罢了，孩子长大，竟有秘密了。”
又正色道：“只是你要把握着，可别让她俩去掺和什么不该掺和的事。”
杨佩兰收起字据。“夫人放心，我有分寸。”
庄府是成贤街的一座三进的宅子，带着东西两个小跨院，并一圈后罩房。
和婉带着几人绕过正厅，庄大姑娘早早在垂花门处等着。
惊春醒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惊春醒最新章节随便看！“今早收了你的帖子，我便让人准备着，你们竟来得这样快。”
庄令仪伸手牵过王栖梧，又拉了念安，三人一同往内院走去。
王栖梧道：“庄姐姐，这是我的教养姑姑，杨姑姑。就是我帖子里说的通晓岐黄之术的那位，可否让姑姑见见庄夫人，或许能试着出出主意。”
庄令仪立马放了手，看向杨夫子，只觉得杨夫子气质不凡，不像寻常人家的教养姑姑。便朝着杨夫子微微点头见礼，杨夫子并未客气，大方受了礼。
庄令仪道：“母亲她甚少见人，她今日只知晓你要来，还是我劝了许久的，只怕待会先别同她说杨姑姑的身份。”
王栖梧道：“也好，姐姐先去请庄夫人。”
“不必，她在里头等你。”
“好。”
正房明间，庄夫人眯着眼歪在木榻上，穿得虽厚，却还是看得出衣裳下瘦削的身形。见几人进来，庄夫人撑着小案坐了起来。
王栖梧和念安给庄夫人问了安，庄夫人虚扶一把，让几人落了座，柔声问：“令仪说你曾在女学中见过我。”
王栖梧道：“那时梧儿年纪尚小，偶然得见夫人一次，当初非要上那女学，便是想拜夫人为师，只可惜我进那女学时，夫人己来了江南。”
庄夫人咳了两声，道：“你昨日为何笃定，令仪的母亲，一定是琴师于娘子，可是因为长相相似？”
王栖梧道：“并未，只是夫人当年那曲琴，把梧儿听成了个痴儿，每次梧儿想放弃时，总会想起于娘子那一曲《平沙落雁》。昨日庄姐姐抚琴时于娘子如出一辙，梧儿梦见千百回了，又怎会认错？”
庄夫人看着窗外落雪，若有所思道：“可我教过的人，不止令仪一个。”
“夫人教过的弟子们，我倒也在宴上见过几个，只是都不像庄姐姐，我昨日想到于娘子与庄姐姐来江南的时间差不多，便斗胆一猜。若是猜中了，也能见您一眼，若是没猜中，便罢了。”
庄令仪才意识到，昨日王栖梧问她时是在赌，红了脸看向庄夫人。“母亲。”
庄夫人拍拍女儿的手，示意她无事。
庄夫人又道：“那你可记得，琴师于娘子脸上有一块红色印记？”
王栖梧猛地抬头，看向庄夫人的脸，庄夫人容貌并非绝色，但也能看出年轻时也算得上小家碧玉。可庄夫人今日未施粉黛，脸上……也没有什么红色印记。
杨佩兰闻言也在细细思索，当年在还是祝容华的宜妃娘娘身边做女史时，宫宴上有一位遮面的琴师。祝容华当时还感叹：“这琴师当真是技艺非凡，只可惜脸上长了这印记，不然，最次也能在教坊司做个司乐。”
王栖梧沉思一番道：“梧儿当时并未看见于娘子脸上有印记。”
庄夫人右手攥着胸前的衣裳，又问：“你当真不记得？”
王栖梧又细细回想，道：“夫人，梧儿当日真没看见，若非要说有什么红色的东西，梦里的于娘子，身边有一只随着琴弦飞舞的红色蝴蝶。”
庄令仪沉声道：“梧儿！女学中的琴师于娘子，右眉上有一块两指宽的红色印记，你莫不是认错了人！”
王栖梧依旧力争：“庄姐姐，我真的没看见什么印记！”
(http://www.220book.com/book/1226/)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