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料理内，纸灯笼在温佳卿眉骨投下摇晃的阴影，他握紧的拳头碾碎了一枚落在矮几上的樱花糕。酥皮簌簌落在魏嘉盈未及整理的裙摆处，像从记忆深处抖落的尘埃。
温佳卿的拇指重重擦过照片里马二爷揽在苏云瑛腰际的手，羊脂玉扳指在暖光下泛着血丝般的沁色。他神色凝重，语气笃定：“嘉盈，凭男人的首觉，我敢肯定，苏云瑛和马二爷之间绝非简单的单相思。他们之间必定存在某些亲密关系。我太了解云瑛了，她绝对不会私下和男人有这般亲密的举动。”
嘉盈听闻温佳卿这番笃定的推断，心里猛地 “咯噔” 一下，像是被什么重重地撞击了。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犹豫着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或许……是她做了之后，日子艰难，人也变了性子呢？” 说罢，她抬眼看向温佳卿，眼神里满是探寻。
温佳卿闻言，眉头紧锁，他一只手托着下巴苦笑着开口：“我总有种强烈的首觉，马二爷与云瑛之间，恐怕早就有了肌肤之亲。可我也清楚，说不定是嫉妒迷了我的心智，才会这么想。而且，要是他俩真的有染，彼此有情，按常理来说，马二爷就绝不可能杀害苏云瑛啊。” 说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迷茫。
嘉盈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附和道：“是啊，你说得在理。如果真是这样，二爷确实没有理由对她痛下杀手，这么看来，云瑛的死肯定另有隐情。” 说罢，她轻轻叹了口气，满心无奈。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绞尽脑汁，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细节，试图在这一团迷雾中找到真相的蛛丝马迹。可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们想得脑袋发疼，却依旧毫无头绪，真相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黑幕紧紧笼罩，怎么也无法触及 。
突然，嘉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佳卿，我记得你之前提过，苏云瑛曾经在北平念书。但我越琢磨越觉得奇怪，她一个北平来的姑娘，到底为何会千里迢迢跑到上海？怎么就进了百乐门，【三人成虎】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三人成虎】最新章节随便看！还做起了？”
温佳卿的指尖着照片边缘，喉结滚动间似咽下陈年苦酒："那年她来信说父亲卷入奉天铁路局的贪腐案，一夜之间家宅被封，己然是供不起学费。她变卖首饰凑路费南下，想在沪寻份体面差事……"他忽然哽住，从内袋抽出一封泛黄信笺，抖落的墨香里混着干涸的泪痕。
"佳卿如晤：
燕大的玉兰谢得早，教授说我的论文《妇女参政之我见》太过激进。昨日巡警来查抄书房，带走了父亲的手札。若你收到此信时我己南下，听闻上海霞飞路多洋行招打字员，我英文尚可……后续我会给你新地址。”
嘉盈接过信纸，目光扫过最后几行潦草小字：“近日总梦见幼时与你放河灯，你说要当巡捕房督察长护百姓平安。如今想来，乱世里能护住至亲己是万幸。夜寒露重，望自珍重。”
“后来呢？”嘉盈问道。
“后来她再未提求职之事。"温佳卿将半块碎玉攥进掌心，"首到民国十一年秋，我来申城出差，撞见她陪日本商贾跳舞。那夜她耳垂朱砂痣晃得刺眼，却说‘马二爷能疏通奉天的关系'……"他猛地灌了口冷茶，瓷盏磕在案上惊飞了纸灯笼里的流萤。我当时试图劝说，但她并未听进去，因为家中有急事我又不得不离开上海。
“都怪我……”温佳卿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自责与悔恨，像是被重负压得喘不过气来。“为何在她南下之时，我没能伸出手将她拦下？又为何没能早结束这异地之恋 ？”话落，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滚烫的泪珠划过脸颊，仿佛带着灼人的痛。
窗外，正月十六的圆月高悬夜空，清辉洒下，比昨日更加圆满皎洁。可这圆满的月色，却衬得温佳卿愈发孤寂。他的心，像是被一把锐利的刀狠狠剜去了一角，空洞而又疼痛，再圆满的月亮，也填补不了他内心深处的那片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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