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寒气裹着煤渣味往领口里钻，张大冬捏着供销社的出货单，指节在算盘珠上压出青白印子。
红砖墙上的冰棱正在融化，滴落的雪水把"物价稳定"的标语洇成模糊的墨团。
"这价格比上周涨了三成。"小张缩着脖子往手心哈气，国营副食店的玻璃柜台映着他发青的脸色，"连搪瓷缸子都限购了，说是铝材供应紧张。"
张大冬的视网膜上浮动起淡蓝色数据流，系统商城里的[物价走势图]正在疯狂刷新。
当看到猪肉价格曲线突然垂首上蹿时，他反手扣住路过的售货员："同志，冷库的冻排骨......"
"早被宏发贸易包圆了。"售货员甩开他的手，胸牌上的"先进工作者"徽章擦过呢子大衣，"你们镇上的采购员这个月都白跑三趟了。"
郝倾城织的枣红围巾突然勒紧喉咙，张大冬想起昨夜她踮脚系围巾时说的话："我爸说县供销社新调来个主任，是陈会长的表侄。"绒线里还缠着几缕她发间的茉莉香，此刻却被市场的烂菜叶味冲得支离破碎。
五金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前，王主任的翻毛皮鞋碾着冰碴转圈："不是不帮张老板，实在是..."他忽然扯开棉袄，肋下青紫的瘀痕在雪光里触目惊心，"昨儿半夜家里煤气管子就漏了，您说巧不巧？"
小张手里的公文包啪嗒掉在雪地里。
张大冬弯腰去捡，瞥见系统提示框里跳动的红字：[供应链断裂倒计时71:59:59]。
他摸到内袋里郝倾城塞的薄荷糖，锡纸上的体温烫得指尖发麻。
"去火车站。"张大冬突然转身，呢子大衣扫落墙头的冰凌。
经过国营理发店时，霓虹灯管恰好照亮他嘴角的冷笑——玻璃橱窗里，三色转灯在系统界面上折射出青铜算盘的虚影，与储物格里[时代机遇卡]的金光重重交叠。
暮色爬上供销社的灰瓦屋檐时，张大冬在站前广场的馄饨摊前停住。
油腻的方桌上，三只豁口瓷碗盛着清汤，飘着的虾皮像极了系统地图上闪烁的坐标光点。
穿中山装的老会计正把算盘珠拨得噼啪响，突然被身后的喧闹惊得掉了眼镜。
二十辆永久牌自行车撞开雪雾，车把上绑的红绸带猎猎作响。
打头的寸头青年猛捏刹车，橡胶轮胎在张大冬脚边擦出黑痕："陈会长请张老板喝茶！"
小张的搪瓷缸咣当砸进雪堆。
张大冬却弯腰捡起对方车筐里的糖水罐头，玻璃瓶身的冷凝水在他掌心蜿蜒成河："黄桃的？
我们镇上食品厂倒有一批杨梅的滞销货..."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寸头青年骤然收缩的瞳孔。
系统提示音恰在此时响起，视网膜上炸开的烟花特效里，[反向思维]技能树突然亮起一簇金光。
郝倾城织的围巾突然被北风掀起，枣红色流苏扫过路边副食店的橱窗——那里摞着三十箱蒙尘的糖水罐头，生产日期盖的竟是三年前的红章。
枣木案板上腾起的热气裹着香油香，张大冬把最后两滴芝麻酱抹在油纸包上。
展销会入口的竹帘被风掀起时，他正用钢笔在红绸布上勾画：“古法石磨香油”几个字在晨光里泛着琥珀色。
“张哥，县城的班车到了！”小张攥着检票员给的时刻表冲进来，回到八十年代唐山古冶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回到八十年代唐山古冶最新章节随便看！裤脚沾着露水，“头班车下来二十多人，都挎着印‘百货大楼’的布兜子呢！”
张大冬的视网膜上跳动着系统提示：[地域特色契合度92%]。
他抬手拨了拨悬在梁上的麻绳，挂着腊鸭的竹篾簌簌作响，把晨光切成金丝落在腌菜坛上。
角落里，郝倾城连夜赶制的绒布玩偶排成队列，兔耳朵上还别着食品厂赠送的杨梅罐头兑换券。
“大冬哥！”扎羊角辫的姑娘抱着账本跑来，发梢沾着炒货摊的花生碎，“王婶编的藤篮卖断货了，问能不能用柳条...”
话音未落，门口的青石板路上突然炸开哭嚎。
穿涤纶中山装的男人举着裂成两半的竹筛，唾沫星子喷在“手作工艺”的招牌上：“黑心商贩！我媳妇刚买的筛子，回家和个面团就散架！”
人群像被磁铁吸住的铁屑聚拢过来。
张大冬瞥见闹事者裤兜里露出的红绸带——和三天前拦路的自行车队系着同款。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放大镜特效，将竹筛断裂处照得纤毫毕现：新鲜的斧凿痕迹还带着青竹汁液。
“劳驾递碗热水。”张大冬突然转身掀开蒸笼，白雾腾起时，他抄起个藤编食盒走向闹事者，“这是用三年生紫藤编的，您试试能不能掰断。”
闹事者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在触到食盒时触电般缩手。
围观的大婶突然笑出声：“这不是东街修车铺的老刘吗？上月你还找我借藤条补车座呢！”
哄笑声中，张大冬从怀里掏出叠文件：“这是省工艺局的质检报告，每件商品都有溯源编号。”他故意抖开纸张，右下角鲜红的公章在阳光下泛着油墨光。
闹事者踉跄后退，裤兜里的红绸带飘落在地，被赶来的治安员踩在脚下。
郝倾城就是在这时看见父母的。
隔着攒动的人头，母亲枣红色的头巾在腌菜摊前忽隐忽现，父亲正弯腰查看藤编筐的接缝。
她慌忙去扯张大冬的袖口，却摸到他藏在兜里的薄荷糖——昨晚她偷偷塞进去的，此刻锡纸己经暖得发烫。
暮色染红供销社瓦檐时，张大冬在仓库清点着订单。
系统界面突然跳出烟花特效：[区域影响力提升至Lv.5]。
他着郝倾城补过的算盘，突然听见木板门吱呀作响。
“伯父伯母尝尝新炒的南瓜子。”他转身时，袖口精准地带倒记账本，露出夹层里郝倾城手绘的供销网络图。
郝父的目光在“国营副食店联营计划”几个字上停留许久，突然咳嗽着指向墙角的杨梅罐头：“这些...真是食品厂滞销的？”
窗外忽然传来鞭炮声。
夜市摊的煤油灯接连亮起，映得郝母手中的绒布玩偶眼睛发亮——那只兔子玩偶的连衣裙上，正别着张大冬清晨别上去的质检合格证。
郝倾城数着订单的手指突然停住。
她看见父亲把玩着藤编食盒，母亲将头巾系成了展销会招牌上的花样。
晚风送来车站的汽笛声，混着系统提示音在张大冬耳边轻响，他摸到裤袋里那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记着明天最早那班开往省城的客车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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