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时，张大冬蹬着二八杠自行车拐进农贸市场。
车筐里装着郝倾城塞的铝饭盒，掀开盖还能闻到韭菜合子的焦香。
他摸着中山装内袋里皱巴巴的粮票，电子表表带突然勒紧腕骨——系统界面在晨光里铺展开来。
"土豆批发价：0.08元/斤（三日后涨至0.15元）"的红色字样在视网膜上跳动。
张大冬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昨天破解系统加密文档消耗的体力值还没回满，此刻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他在东南角的摊档前蹲下，竹筐里沾着湿泥的土豆还带着露水。"老哥，这些我全要了。"数粮票的手指被粗糙的编织袋勾住，身后突然响起拖长的冷笑。
"这不是供销社新来的张采购么？"王建国踢开脚边的白菜帮子，油亮的皮夹克蹭过张大冬肩膀，"土豆现在可是紧俏货。"他故意把"紧俏"两个字咬得极重，脖子上挂的弹簧秤跟着晃出刺眼银光。
系统警告框在此时弹出：检测到竞争性抬价行为，是否启动反制程序？
张大冬用袖口擦掉鼻尖的冷汗，余光瞥见王建国正跟摊主比划三根手指——每斤加价三分钱。
"既然王老板喜欢，让给你好了。"张大冬起身时晃了晃，扶住车把才没撞倒摞成塔的冬瓜。
裤袋里粮票沙沙作响，系统地图上原本标注土豆的绿色光点正大片转灰。
接下来三天，张大冬开始在市场边缘游走。
他蹲在卖白菜的老汉跟前剥菜帮，顺手帮卖萝卜的寡妇修好漏水的板车轮胎。
当王建国在土豆摊前唾沫横飞时，他正把五捆大葱绑上自行车后座。
"小伙子，你这买卖做得亏啊。"张大爷蹲在自家南瓜堆后面卷烟，火星子溅在张大冬卷起的裤脚上。
老人用烟杆指了指西头空荡荡的摊位，"那边老刘头的土豆比王秃子收的还便宜两分。"
张大冬数粮票的手顿了顿，系统界面突然在白菜价目表上闪烁出黄色三角标志。
他借着扶车把的动作抹掉眼前的虚影，"我就是个倒腾边角料的，哪敢跟大老板抢食。"
第西天凌晨，张大冬被电子表的震动惊醒。
郝倾城缝的碎花窗帘透进月光，系统界面在斑驳墙面上投出省城某处仓库的立体投影——成堆发黑的土豆正被铲进垃圾车。
他抓起外套往外冲时，差点撞翻窗台上的君子兰。
凌晨三点的农贸市场飘着腐烂菜叶的味道，王建国的咆哮声刺破雾气："他娘的质检章有问题？
老子可是贴了本钱收的！"
"王老板，这土豆您还收吗？"张大冬停在十米开外，车筐里躺着两棵蔫头耷脑的白菜。
王建国脚边的麻袋渗出可疑的暗绿色液体，检疫员手里的印章"啪"地盖在封条的红叉上。
当天中午，张大冬的记账本多出七页潦草数字。
当郝倾城把热腾腾的搪瓷缸放在算盘边上时，他正用红铅笔在地图上圈出几个分散的村落。
泛黄的纸页边角还粘着土豆皮，最末一行小字写着：赵各庄运输队每周三借道马家沟。
作者“红山朝阳”推荐阅读《回到八十年代唐山古冶》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尝尝新腌的糖蒜？"郝倾城拨开他额前汗湿的头发，指甲上丹蔻比初见时淡了些。
玻璃罐里浮起的蒜瓣撞在瓶壁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粮票在帆布包里摩擦的动静。
张大冬的帆布鞋陷在泥地里，后槽牙咬得发酸。
赵各庄运输队的解放卡车突突作响，车灯扫过雨夜里泛着银光的铁轨，押运员老吴的胶鞋正碾着他三天前送去的牡丹烟。
"这雨要下到后半夜。"张大爷裹着蓑衣往板车上码麻袋，浑浊的眼珠扫过张大冬腕间电子表，"马家沟渡口的船工，得加两包大前门才肯夜里摆渡。"
系统界面在雨幕中闪烁，三条运输路线在视网膜上铺开。
当红色警告框弹出"检测到临检站人员异动"时，张大冬果断拍掉第三条路线的光点。
裤袋里的粮票己经换成皱巴巴的现金，沾着车厢板上的土豆泥。
"走西头废铁道。"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尖按在系统标注的蓝色虚线处。
这截五八年大炼钢铁时修的铁道，如今长满芦苇的枕木间，刚好能过板车。
王建国在农贸市场发飙时，张大冬正带着二十板车土豆穿过芦苇荡。
车辙印被暴雨冲得稀烂，唯有系统地图上的绿色光点连成蜿蜒的溪流。
当体力值降到30%时，他嚼碎了郝倾城塞在饭盒底的人参片。
三天后，农贸市场炸开了锅。
"新鲜土豆到货——"张大冬的吆喝声还没落地，挎着菜篮的大婶们己经围成铁桶。
他故意把价格牌写得比王建国那边高两分，竹筐掀开的瞬间，黄泥裹着的圆滚土豆还带着晨露。
王建国的弹簧秤摔在水泥地上，弹起的秤砣砸碎了脚边的腌菜坛。
他眼睁睁看着对面摊位的队伍排到厕所门口，张大冬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口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来。
"张家小子神了！"卖萝卜的寡妇踮着脚数粮票，"上周还见他收烂菜叶呢。"几个摊主凑在张大冬的账本前，看他用红蓝铅笔划出的价格曲线，竟和国营菜站的调价通知分毫不差。
郝倾城来送午饭时，正撞见张大冬在跟供销科的人握手。
他转身时衬衫下摆翻起，露出她偷偷缝的平安符，红线头还挂在第三个扣眼上。
"尝尝？"她打开铝饭盒，糖醋鱼的香气混着汗味在摊位间流窜。
指尖擦过张大冬接饭盒的手背，两人同时缩了下，算盘珠子被碰得哗啦响。
张大冬嚼着鱼尾巴笑："明天给你捎..."话没说完突然卡住，系统界面在鱼汤热气里扭曲变形。
他扶住木板车才没摔倒，后颈的冷汗把衣领洇成深灰色。
暮色渐浓时，张大冬在记账本上划下第七个红圈。
当郝倾城发现他写错三个数字时，仓库方向突然传来卡车急刹的声响。
电子表表带毫无征兆地收紧，视网膜上跳动的"体力值18%"像沾血的刀尖。
"没事，就有点..."他推开郝倾城递来的水壶，袖口蹭掉了鼻血。
市场西头飘来柴油燃烧的焦味，和系统警报声混在一起，震得耳膜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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