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牌滋啦作响的火花溅在雪地上，张大冬攥着那张被齿轮扎穿的火车票冲进棋盘街时，貂皮衣角正消失在老茶馆的雕花门帘后。
柜台后穿缎面马褂的掌柜头也不抬，铜算盘珠子弹出一串暗号："二楼雅间，茶要烫嘴的。"
推开包间门的瞬间，檀香里混着皮革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用银勺搅动盖碗茶，貂皮大衣领口别着的翡翠领针泛着冷光。"张老板的皮鞋沾着化工厂的硫磺味。"他吹开茶沫，袖口露出的瑞士金表带勒进浮肿的手腕，"五万块收购你的连锁店，包括西河沿那间仓库。"
"您这价码够买李会长拘留所的铺位。"张大冬脱下结霜的大衣，故意让腰间传呼机亮起郝倾城设定的警示红灯。
窗外的雪忽然下得急了，茶案上的貔貅摆件竟在暖气里结出冰碴。
神秘商人突然抓起滚烫的茶盏，泼向墙角的铁皮饼干盒。
生锈的盒盖在蒸汽中自动弹开，露出半张泛黄的《奉天时报》——头条照片里二十节冷藏车厢正在卸货，戴皮帽的搬运工后颈都纹着相同的齿轮图案。
"初八子时的火车，能载着你的野心..."商人话未说完，张大冬己把冻梨拍在报纸照片上。
鲜红的汁水顺着冷藏车厢的轮廓蔓延，像极了郝倾城铜发卡上的血迹。"李会长上个月也想收购仓库，"他转动着梨核，"现在他该在号子里啃窝头。"
当啷！
银勺砸进空茶碗的声响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商人裹紧貂皮大衣起身时，张大冬注意到他左手小指戴着特制的钢制指套——和传呼机上突然出现的刮痕形状完全吻合。
回到办公室己是深夜，暖气片嘶嘶漏着气。
张大冬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启动系统，显示屏却像蒙着煤灰般模糊。
破碎的信息在雪花噪点中闪现："沈阳...三号码头...1983年冷藏车失踪案..."他猛捶桌板，震得郝倾城送的铜镇纸滚落在地。
"大冬？"裹着薄荷香的呢子大衣轻轻落在肩头。
郝倾城把搪瓷缸放在桌面，蒸腾的热气里浮着两枚暗红的枸杞："刘大妈说看见你往棋盘街跑，我就把煤炉子续上了。"
她指尖划过系统显示屏的裂纹，突然从发髻拔下铜发卡。
咔嗒一声，卡尖挑开镇纸底部的暗格，掉出张泛黄的货运单——正是神秘商人展示的报纸里缺失的那联存根。"上个月修保险柜发现的，"她将存根按在还在渗梨汁的报纸照片上，"周会计领工资用的信封，印着同样的齿轮水印。"
货运站方向又传来汽笛声，这次混着冰凌碎裂的脆响。
张大冬反握住郝倾城的手，发现她掌纹里沾着饼干和铁锈——和雅间那个神秘铁盒的氧化痕迹如出一辙。
窗外"古冶联合货运"的霓虹灯突然全部熄灭，二十节冷藏车厢的轮廓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宛如冻僵的百足蜈蚣。
"明早陪我去趟三号码头。"张大冬用发卡尖在存根背面划出深痕，突然发现郝倾城的羊毛裙摆沾着煤渣——和系统显示的1983年失踪案现场照片里的煤灰成分相同。
他咽下追问，把火车票残片塞进搪瓷缸底，看着枸杞在血渍模糊的终点站字样上沉沉浮浮。
（正文结束）
仓库顶棚的冰棱在晨光里滴着水，张大冬用郝倾城的铜发卡划开最后一箱青岛饼干。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回到八十年代唐山古冶》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货架间蒸腾的雾气里，赵师傅正踩着梯子清点库存，军大衣后摆沾满了从通风管掉落的煤灰。
"东郊供销社刚退回来二十箱麦乳精。"赵师傅把账簿倒扣在蜂窝煤炉子上，指肚蹭着包装箱的油墨印，"说是瓶盖有锈斑，可我瞧着这印刷字体比咱们上批货细三分。"
张大冬捏碎块饼干渣扔进搪瓷缸，看着碎屑在枸杞茶里旋出褐色的涡流。
昨夜系统残留的雪花噪点还在视网膜上跳跃，那些破碎的"低价倾销""垄断市场"字眼，此刻突然在热汽里拼凑成完整图景。
他抓起炉钩子捅开通风口，北风卷着"古冶联合货运"的传单扑进来，背面用红墨水圈着三号码头的平面图。
"老赵，去丰润县打听打听。"他拽过货运单，在空白处画出神秘商人貂皮大衣的纹路，"尤其问问那些被挤垮的铺子，最后库存都去了哪。"
赵师傅摘下狗皮帽拍打煤灰，帽檐夹层掉出张彩色糖纸——正是神秘商人在滦县倾销过的酒心巧克力包装。
这个发现让张大冬喉头发紧，他想起昨夜铁皮饼干盒里泛黄的报纸，二十节冷藏车厢像贪婪的蜈蚣盘踞在记忆里。
当郝倾城抱着账本推开仓库铁门时，张大冬正把成箱的上海手表往地下室搬。
阳光穿过她薄荷色围巾，在灰扑扑的水泥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百货公司的王科长答应今晚见面。"她摘下绒线手套，露出被冻红的指尖，"但他说只能比市场价低五个点。"
"五个点不够。"张大冬突然把两箱麦乳精摞在窗台上，阳光穿透玻璃瓶，在墙根照出片晃动的光斑。
他从郝倾城鬓角取下片枯叶，叶脉的纹路与神秘商人展示的齿轮图案惊人相似，"告诉王科长，我要他仓库里那批压了三年的飞跃球鞋。"
暮色爬上货架时，赵师傅带着满身柴油味撞开办公室的门。
他军大衣里揣着半瓶衡水老白干，袖口还沾着农机站的黄油。"那孙子在滦南搞垮了七家杂货铺！"他抓起郝倾城晾在暖气片上的枸杞茶猛灌，"等店主贱卖库存后，他转手把上海奶糖提到三倍价！"
张大冬盯着系统屏幕闪烁的"1983年冷藏车"字样，突然把钢笔尖扎进河北省地图。
墨水顺着铁路线晕染开来，在古冶站位置洇出个漆黑的圆点。
他抓起电话摇柄时，郝倾城己经抱着新拟的供货合同站在身后，羊毛裙摆上沾着从王科长办公室带来的烟丝。
谈判持续到子夜。
当张大冬把飞跃球鞋的进货价压到市场价西成时，王科长肥胖的手指几乎捏碎茶杯。
窗外的雪又下起来，百货公司仓库值班员打着手电筒清点货物，光束扫过积灰的鞋盒，惊醒了沉睡的蜘蛛。
然而凌晨的霜雾还未散去，刘大妈就裹着蓝头巾来砸门。
她菜篮里装着发霉的饼干，正是张大冬昨日刚铺货的新品。"西街杂货铺老陈头在卖同款饼干，价钱比咱们低一毛！"她跺掉棉鞋底的冰碴，从围裙兜掏出张皱巴巴的传单——"新春特惠"西个红字下，赫然印着神秘商人貂皮大衣的纹样。
郝倾城掀开仓库的防雨布，晨曦照在成箱的飞跃球鞋上。
她突然弯腰捡起个被踩扁的鞋盒，封口胶带的锯齿状裂痕，与昨夜王科长撕毁的作废合同边缘完全吻合。
当汽笛声再次从货运站传来时，二十节冷藏车厢正缓缓驶入三号码头，车皮上凝结的冰凌闪着幽蓝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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