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场第八盏路灯滋啦作响,张大冬的手指在账簿上划过油墨印子。
赵师傅蹲在仓库角落,用铁钩子扒拉开两箱贴着"惠民特供"封条的饼干,霉斑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
"工商所的车往解放路拐了!"郝倾城裹着枣红色围巾冲进来,算盘珠子缠在发梢晃荡。
话音未落,三辆挂着"突击检查"红牌的吉普车己经碾着冰碴停在门前。
穿藏蓝制服的检查组鱼贯而入,手电筒光柱扫过货架时,张大冬注意到最后进来的年轻人扶了扶眼镜。
系统界面突然在视网膜上弹出血色警告,体力值瞬间掉了5%,那个眼镜干部的档案却亮起金边——王明礼,工商局市场科副科长,廉洁值85%。
"张同志,有人举报你们八一年卫生费存在拖欠。"领头的老陈掀开台帐,消毒水味道突然从仓库深处飘来。
张大冬余光瞥见赵师傅的铁钩子正悄悄拨动某块松动的地砖,那里埋着李老板派人偷塞的过期消毒剂。
郝倾城突然轻呼一声,算盘哗啦散落在地。
眼镜干部下意识弯腰去捡,张大冬趁机挡住老陈视线:"您说的卫生费存根,上月刚在档案室做过备案。"他说着掏出牛皮纸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盖有银行骑缝章的回执单。
深夜十点的档案室飘着樟脑丸的气味,张大冬扶着铁质书架喘气。
系统搜索消耗了20%体力值,此刻他眼前泛着雪花点。
突然,1981年3月份的缴费登记表上,某个"冬"字收笔处洇开的墨迹让他瞳孔收缩——这是李老板表弟仿写的笔迹!
"王科长,您见过卫生费收据第二联出现复写纸印记吗?"次日清晨,张大冬将对比材料铺满办公桌。
阳光穿过搪瓷缸里蒸腾的热气,照在那些真假单据上:真的单据编号都是凸版印刷,假的却带着钢印压痕。
王明礼的钢笔尖在举报材料上悬停良久,突然转身打开保险柜,取出一摞泛黄的投诉信。
其中五封举报冬记食品质量的信纸,和惠民商店的进货单用的是同批再生纸。
当日下午三点,百货公司门前的有线广播突然插播通知:"经查实,冬记商贸卫生费缴纳记录完整......"郝倾城踮脚取下挂在门框的停业整顿通知书,发现背面不知被谁画了只龇牙的乌龟。
暮色降临时,十八家商铺的老板挤满了冬记后院。
张大冬把联合采购合同拍在石磨盘上,羊绒商老孙头用烟袋锅戳着条款首嚷嚷:"每匹布压价两毛?
你要我们跟着喝西北风啊!"
"上海来的羊毛衫今早就到站了。"张大冬突然掀开苫布,二十辆永久牌自行车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从明天开始,凡加入商盟的店铺,运费按铁道部内部价结算。"
人群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卖搪瓷盆的刘寡妇突然拍大腿:"上回冬哥帮我找回来那车被扣的货......我签!"
深夜十一点的铁轨旁,张大冬望着远处忽明忽暗的仓库区。
神秘商人的三号仓突然亮起电灯,二十个装卸工像蚂蚁般爬满月台,成箱的搪瓷暖瓶在灯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郝倾城从账本里抬头,看见窗台上不知谁放了包糖炒栗子。
油纸包底下压着张便签,歪歪扭扭写着:"纺织厂吴会计说他们新到五十匹的确良"。
月光漫过她手腕上的上海牌女表,秒针正指向新一天的开端。
晨雾还未散尽,惠民商店门口己经挤满了挎着竹篮的妇女。
刘寡妇攥着暖瓶胆碎片挤到最前头,玻璃碴子在搪瓷外壳里哗啦作响:“昨天灌开水的时候它就炸了,还烫坏了我新买的的确良裤子!”
穿藏蓝色工装的售货员踮起脚去摘门框上写着“全市最低价”的红纸,没想到整张纸突然脱落,露出了后面发霉腐烂的木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怪不得三块钱能买两个,敢情这货架是用棺材板改的!”
二十米外的冬记百货,赵师傅正踩着梯子挂红绸花。
他瞥见对面的混乱景象,故意把收录机的音量调大。
费翔的《冬天里的一把火》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排队买羊毛衫的大姑娘和小媳妇们都跟着哼唱起来。
“让让!都让让!”三轮车的铃铛急促地响着。
李老板的表弟带着两个联防队员挤进人群,胸前的工商徽章在晨光中显得有些暗淡。
他刚要开口训斥,突然被一个穿着劳动布外套的老汉扯住了袖子——老人颤颤巍巍地举起暖瓶,内胆上惠民商店的火漆印处正在漏水。
### 商业庆典(傍晚场景)
古冶饭店的水晶吊灯把大厅照得通明。
张大冬摸着西服袖口的金线滚边,这身行头是上海师傅用进口毛料连夜赶制出来的。
当他接过工商联的锦旗时,突然感觉后颈发热——郝倾城穿着淡紫色旗袍站在二楼回廊,珍珠耳坠随着她整理贺喜花篮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位是天津口岸的杜经理。”纺织厂工会主任拉过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听说您要引进德国的生产线?”张大冬用余光瞥见郝倾城正在给服务员发喜糖,红纸包着的酥糖在银托盘上堆成了小山。
舞池亮起旋转彩灯时,郝倾城的鞋跟卡在了木地板的缝隙里。
张大冬扶住她腰肢的瞬间,闻到她发间茉莉发油的香气比平时更浓了一些。
“今天收到的锦旗……”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圆号声淹没了,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对方衬衫的第三颗纽扣,那里别着一枚古冶商盟的金质徽章。
### 技术革新伏笔(深夜独白)
月光洒在办公桌上的三样东西上:陈工程师从唐山机械厂寄来的挂号信、惠民商店的查封公告,还有郝倾城落在账本里的绢帕。
张大冬用钢笔尖轻轻点着电报译稿上“PLC自动化”的字样,窗外的霓虹灯牌正映出“冬记服装城即将开业”的预告。
货场传来蒸汽机车的汽笛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他忽然想起上个月去北京时,在前门饭店看到的日立牌空调外机。
那些银灰色的金属栅格在记忆中慢慢变形,最终变成了郝倾城晚宴时旗袍上的缠枝暗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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