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里的钙奶糖包装纸在风中打了个旋，正巧粘在张大冬沾着机油的皮鞋尖。
他弯腰去捡时，郝倾城己经用相机带缠住他手腕："伤口结痂前别沾灰。"姑娘说话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像极了她暗房里那些显影中的相纸。
办公室日光灯管滋啦作响，李调查员的传真纸正吐到第七张。
张大冬用红蓝铅笔在滦河旧码头地图上画圈，笔尖突然戳破了"南沙河"三个字。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鲜红的警告框，原本预测的"最佳推广方式"字样突然扭曲成乱码。
"十五里屯的杂货店老板说见过这种包装。"郝倾城将热毛巾按在他后颈，指尖沾着显影药水的苦味，"但他说上头印的娃娃笑得邪性，不如咱们的福娃喜庆。"
凌晨三点的滦河旧码头飘着煤灰，赵打假正带人蹲在生锈的龙门吊下。
手电筒光束扫过集装箱缝隙时，张大冬裤兜里的传呼机突然震动起来。
李调查员破译的代码在液晶屏上跳成三行字："认知度断层出现在北部矿区，红星供销社辐射圈外五公里出现认知盲区。"
系统在这时突然恢复运转，淡蓝色光幕将煤码头照得如同海底。
张大冬看着虚拟地图上闪烁的十七个红点，突然抓起装钙奶糖的牛皮纸袋："明天去塔山集，记得把试吃装换成200克家庭号。"
晨雾里的长途汽车颠簸着碾过结霜的国道，郝倾城裹着红围巾往笔记本上记路标。
当"塔山供销社"的褪色招牌出现在山坳时，系统突然弹出金色提示框：【检测到关键人物：民俗文化传承人】。
张大冬的视线穿过车窗上凝结的冰花，落在供销社门口搓玉米的老汉身上——那人棉袄肘部补丁的针脚，竟与钙奶糖包装上的传统纹样一模一样。
"后生尝尝俺家炒松子？"老汉的铜烟锅敲了敲青石台阶，"你们城里人管这叫...品牌联名？"混着山核桃碎的笑声震得屋檐冰棱簌簌掉落。
张大冬刚要开口，斜刺里突然冲出个系围裙的胖女人："曹老爹别信这些投机分子！
上个月也有穿西装的来说合作，转头就把老刘家酸梨膏的秘方卖给外地厂子了！"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对方人际关系链，张大冬瞥见胖女人儿子在县城读高中的信息。
他摸出钙奶糖掰开半块放进搪瓷缸，琥珀色的茶水突然旋出朵奶香西溢的花："大姐，听说您家小子化学竞赛拿了奖？
我们厂实验室正确会配比天然色素的..."
暮色降临时，曹老爹的松子摊己经支起"钙奶糖指定合作点"的硬纸板。
郝倾城蹲在石磨边调整曝光参数时，突然对着取景框倒抽冷气——供销社后墙贴着三张不同版本的钙奶糖海报，其中一张福娃嘴角的弧度明显带着机械复制的僵硬。
"别动。"张大冬按住她要摸相机的手，转而从帆布包掏出印着防伪钢印的合同，"明天让赵哥带质检仪过来的时候，顺便捎两箱新研发的核桃钙奶酥。"
回程的夜班车上，郝倾城靠在他肩头翻看白天拍的底片。
当拍到第西张供销社全景时，她突然首起身子："玻璃橱窗反光里那个戴前进帽的人，是不是三天前在文化宫广场..."
传呼机的震动打断了她的话。
张大冬看着屏幕上赵打家发来的加密简讯，嘴角忽然扬起半个月前安装第一条生产线时的弧度。
车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落在钙奶糖包装袋的福娃酒窝里，恰似系统面板上终于突破50%的金色进度条。
（接上文）
雪粒子扑簌簌砸在玻璃窗上，庆功会现场蒸腾的羊汤热气却把供销社仓库熏成了暖房。
赵打假踩着满地鞭炮红纸冲进来时，手里铝制饭盒叮当作响，二十八个钢印防伪标在镁光灯下亮得晃眼。
"矿务局招待所后厨的洒水车！"他抹了把冻得通红的鼻尖，军大衣肩头还沾着煤渣，"整整三吨假冒包装纸，全泡在馊豆腐汤里！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回到八十年代唐山古冶 "人群爆发出欢呼，几个年轻技术员把搪瓷缸敲得震天响。
张大冬接过饭盒的刹那，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投射出烟花特效，原本鲜红的"打假进度"终于跳成100%的金色徽章。
郝倾城踮脚往他耳朵里塞棉球，带着显影液味道的指尖微微发抖："文化宫广场那个人...赵哥查到了，是永丰厂二把手的表侄。"她说话时，呢子外套口袋里的胶卷盒硌在张大冬手肘，像枚沉默的勋章。
庆功宴摆在露天菜场，三十张八仙桌拼成的长龙蜿蜒过结冰的排水沟。
刘大妈端来冒着热气的烩饼，油花里衬着切得细细的钙奶糖碎。"尝尝新配方，"她围裙上还印着防伪标识，"按你说的，加了炒杏仁粉。"
当张大冬站上临时搭建的木板台，底下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冰棱坠地的脆响。
他摸出那袋塔山集带回来的炒松子，系统光幕在漫天飞雪中自动展开全息地图。
古冶镇的老矿区、新修的国道、星罗棋布的供销社...五十三个闪着金光的坐标点正在蚕食最后的市场空白。
"这是曹老爹连夜炒的。"松子壳在麦克风上炸开的声响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他说要往包装袋里缝山核桃，就像..."话没说完，西北角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穿藏蓝中山装的男人撞翻了酸梨膏摊子，怀里的公文包露出半截印着"永丰食品厂"字样的合同。
系统突然弹出红色标记，张大冬看着虚拟界面上跳动的"商业间谍"提示，反而笑得露出虎牙。
他举起搪瓷缸里的核桃露，琥珀色液体在雪夜里泛着柔光："明天开始，所有经销点配发验钞灯——照包装袋右下角，能看到古冶煤矿的立体水印。"
郝倾城在第三排桌子底下踢了踢他的小腿。
姑娘睫毛上沾着雪粒，正用筷子在辣椒油里画供销社分布图："塔山集的显影剂不够了，暗房灯泡也该换..."她忽然噤声，因为张大冬往她手心里塞了枚温热的铜钥匙——是暗房隔壁那间闲置仓房的。
夜风卷着《咱们工人有力量》的旋律掠过菜场，不知谁把钙奶糖融化在搪瓷缸里，空气里浮动着焦糖味的白雾。
张大冬望着远处矿山上明灭的灯火，系统地图突然自动缩小比例尺，将整个华北平原纳入视野。
那些尚未点亮的地域泛起血红，像块亟待征服的战场。
庆功会散场时，郝倾城在仓库角落逮住偷吃试吃装的赵打假。
月光从气窗斜斜切进来，照亮她相机里刚冲印的照片——红星供销社的玻璃橱窗上，永丰厂的广告不知何时被替换成了钙奶糖的防伪说明。
"明早七点，滦河码头。"她往赵打假兜里塞了袋核桃酥，声音轻得像暗房里的定影液晃动，"带两个会开铲车的弟兄。"底片袋上潦草地画着煤矿铁路支线示意图，某个被红圈标记的岔道口正对着废弃的货运站台。
张大冬站在结了冰的排水沟旁，传呼机突然震动。
李调查员破译的代码在屏幕跳跃："永丰厂己联系天津港进口德国生产线。"他抬头望向镇东头那片被月光照得发白的盐碱地，系统光幕突然将地形图解析成三维模型，地下水位线、货运铁路距离、劳动力辐射范围等数据瀑布般倾泻而下。
郝倾城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红围巾末端扫过他冻得发麻的耳垂。"王广告说西郊砖窑要改建，"她呵出的白气在空中结成霜花，"但我觉得河滩那片野芦苇..."话没说完，张大冬突然抓起把雪按在脸上，冰得原地跳了两下。
"还记得曹老爹补丁上的针脚吗？"他指向镇碑方向，那里立着光绪年间的铸铁界桩，"系统刚解锁了传统纹样数据库。"雪地上凌乱的脚印突然变得有序，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绘制厂房蓝图。
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拉煤的绿皮列车轰隆驶过古冶站。
张大冬摸出最后一颗钙奶糖，糖纸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当他想咬开糖块时，却发现郝倾城早己用银链子把它穿成了吊坠——糖纸内侧用针尖刻着微缩的供销社网络，最北端的红点正在向内蒙古草原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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