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辟阴谋的终结
沈砚的磁石链在日光下泛着冷光,禁军统领的佩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苏棠袖中银铃铛的震颤突然停滞,她瞥见沈砚指节发白地攥着验尸刀,刀尖正抵住统领咽喉三寸处。
"枢密院上月丢失的西夏国书,"沈砚的声线像浸了汴河的冰水,"拓跋将军不妨摸摸左衽暗袋?"
统领瞳孔猛地收缩,左手刚触到衣襟,三枚带血槽的狼牙箭镞便从袖中滚落在地。
苏棠适时举起户部账册残页,水波纹暗记旁赫然洇着西夏文朱砂批注:"原来禁军换装束的银钱,走的是宰相府的私账?"
茶楼外的漕船忽然传来胡杨木断裂声。
当最后一名禁军退出茶室,苏棠踉跄着扶住翻倒的屏风。
她袖口纸团上的双环图腾正在褪色,化作两缕靛青烟雾缠绕住沈砚的磁石链。"南唐机关术的朱雀印,"沈砚用链子尖端挑起烟雾,"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两人对着茶案拼凑线索时,汴河的风裹着漕工号子穿透格窗。
苏棠突然将沙棘籽按进檀香灰,灰烬竟在桌面显出水路图:"胡杨木漕船每旬经大相国寺转运三次,但码头力夫说这些木材从未卸货。"
"因为它们根本不是木材。"沈砚用验尸刀挑开漆盒夹层,二十年前的焦尸案卷倏然展开,泛黄纸页间夹着半枚青铜钥匙,"当年南唐国库的朱雀锁,需要双生匙同时转动——"
苏棠的银簪突然发出蜂鸣,簪头射出的金丝正指向漕船桅杆。
那里悬挂的灯笼内侧,隐约浮现出与纸团相同的双环图腾。
子时的汴河泛着磷火般的幽蓝,沈砚扣着苏棠的手腕隐在货堆后。
漕船底舱传来机括转动声,成捆胡杨木的表皮正片片剥落,露出里面寒光凛冽的兵刃。
苏棠突然抽出三根银针钉入船板,针尾震颤出奇特的频率:"三百步外有十六人持连弩,东南角还有——"
破空声打断了警示。
沈砚旋身将苏棠护在怀里,磁石链绞住三支淬毒箭矢甩向来处。
暗巷中顿时传来重物倒地声,但更多黑影从漕船桅杆跃下,腕间银环碰撞出催魂铃的节奏。
"是南唐羽林卫的后人!"苏棠甩出缠臂纱卷住两柄弯刀,验尸刀精准挑开敌人护腕机关,"他们的关节机括怕潮!"
沈砚闻言立即挥链击碎船头陶瓮,腌渍的沙棘果随汴河水喷涌而出。
酸液沾上银环的瞬间,五名杀手突然僵首如木偶。
苏棠趁机弹出袖中金蚕丝,丝线穿过雨雾缠住漕船桅杆:"上朱雀锁!"
两人借力腾空时,船底突然刺出七尺长的铁蒺藜。
沈砚将苏棠推向桅杆,自己却被划破肩头。
血腥气激得苏棠眼底泛红,她反手将银簪插进桅杆裂缝,簪头迸发的火星瞬间点燃特制火药。
爆裂声里,伪装成船板的青铜锁孔终于显现。
沈砚染血的手与苏棠同时握住钥匙,朱雀锁芯转动刹那,漕船底舱传来山崩般的轰鸣。
整艘船像被无形巨手拧转,甲板裂开深不见底的甬道。
"小心连环翻板!"苏棠扯住沈砚后领滚向船舷,原先站立处己弹出淬毒铁齿。
追兵在机关启动声中惨叫连连,有个蒙面人突然扯下面巾嘶吼:"你们根本不懂,复辟的火焰——"
沈砚的磁石链贯穿他咽喉时,带飞了一枚雕着西夏文的铜符。
苏棠用验尸刀尖挑起铜符,瞳孔猛地收缩:"这是皇宫内库的......"
汴河突然掀起滔天巨浪,大相国寺的钟声自漆黑的水底传来。
裂开的船体深处,隐约可见鎏金穹顶上盘旋的朱雀,它的琉璃眼正倒映着千里外皇城的轮廓。
漕船裂开的瞬间,苏棠的银簪突然迸出火星,在漆黑的水面上划出一道金线。
沈砚揽住她腰身跃向鎏金穹顶时,汴河腥咸的水汽里混入了檀木燃烧的焦苦味——二十年前南唐皇宫密道的味道。
"枢轴左三寸!"苏棠指尖的金蚕丝缠住穹顶浮雕,借力荡开的瞬间,三枚淬毒的青铜蒺藜擦着她鬓角飞过。
沈砚的磁石链绞住悬垂的朱雀尾羽,琉璃眼珠突然转动起来,映出下方密室里堆积如山的西夏箭簇。
苏棠落地时甩出五根银针钉入青砖缝,针尾震颤出深浅不一的纹路:"三百六十块活砖,每块承重不能超过七钧。"她突然扯开腰封暗袋,沙棘籽混着硝石粉簌簌落下,"沈大人,劳驾踩巽位那块龟甲纹的。"
沈砚足尖刚点中砖石,整面墙忽然如流水般翻涌。
苏棠趁机将火折子抛向沙棘籽,爆燃的火焰里浮现出纵横交错的铜管脉络:"果然用了南唐水钟的原理。"她扯下发间银铃铛掷向东南角,清脆的撞击声里,十八支弩箭齐刷刷钉在骤然升起的铁栅栏上。
"半盏茶时间。"沈砚用磁石链勾住铁栅空隙,链子突然绷首成弦,"苏姑娘的机关课该涨价了。"
苏棠没接话,验尸刀在铜管间游走如蛇。
当刀刃第三次挑开蛇形榫卯时,她突然将刀柄重重磕向自己的银镯。
清脆的蜂鸣声里,鎏金穹顶轰然洞开,月光如瀑般倾泻在密室中央的玄铁箱上——箱面赫然嵌着双头蛇图腾。
"劳烦沈大人念段《洗冤录》。"苏棠突然将耳坠扯下来按进锁孔,"要庆历三年修订版第七章。"
沈砚挑眉,磁石链擦着玄铁箱划出火星:"凡验尸首伤损处,须辨生前死后..."链子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音,箱盖应声弹开,数百卷泛黄的密信如雪片纷飞。
最上方那封的西夏火漆印下,压着半枚染血的虎头铜符。
"原来礼部尚书的私印在这里。"沈砚用链子卷起铜符,链环与符身相撞时溅起幽蓝火花,"难怪鸿胪寺能越过枢密院调用禁军。"
暗处突然传来机括转动的涩响。
苏棠甩出缠臂纱卷住沈砚手腕,两人贴着滚烫的铜管滑向密室角落。
十二名戴着青铜面具的死士破墙而出,腕间银环碰撞出催魂铃的节奏。
"关节!"苏棠旋身避开弯刀,验尸刀精准挑开最近那人的护腕,"他们的机括怕酸蚀!"
沈砚闻言挥链击碎墙边陶瓮,腌渍的沙棘果混着汴河水喷涌而出。
酸液沾上银环的刹那,死士们突然如提线木偶般僵首。
苏棠趁机弹出袖中金蚕丝,丝线穿过雨雾缠住玄铁箱:"西北乾位!"
两人借力腾空时,密室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
沈砚揽住苏棠的腰凌空翻转,磁石链绞住穹顶垂落的铁链甩向来袭的箭雨。
箭矢撞击金属的脆响里,他贴着苏棠耳畔低语:"苏姑娘可听过'双环映月'?"
苏棠瞳孔骤缩,突然将银簪插进沈砚的磁石链环。
链身迸发的火星如流星坠落,精准点燃密信堆里的硝石粉。
爆燃的火光中,一道黑影从暗门疾射而出。
"张枢密使别来无恙。"沈砚的磁石链己缠上来人脖颈,"三年前你替宰相府做西夏使团担保时,可想到鸿胪寺的冰窖里冻着南唐遗孤?"
黑影扯下面具,露出枢密院副使惨白的脸。
他腕间双头蛇刺青正在渗血:"沈大人以为赢了吗?
皇宫内库的朱雀印..."
"是指这个?"苏棠突然扬起验尸刀,刀尖挑着从玄铁箱取出的密函。
火漆印被月光映出诡异纹路——正是大相国寺藏经阁的拓印模板。
沈砚的链子又收紧三分:"去年陛下寿辰,西夏进贡的鎏金佛塔里藏着三百份空白通关文牒。
枢密院上月核验时,张大人亲自盖的朱雀印吧?"
死士的惨叫突然从西面八方响起。
枢密副使癫狂大笑,嘴角溢出黑血:"你们根本不懂...五代十国的魂灵在汴梁地底..."
苏棠突然将银针扎进他颈侧:"鹤顶红混着断肠草,张大人对自己倒是狠绝。"她转头望向沈砚时,眼底映着跃动的火光,"但朱雀印的朱砂掺了昆仑紫晶,遇血会显影。"
沈砚会意,磁石链划破副使手腕。
黑血触到密函的刹那,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西夏文名单。
副使的瞳孔剧烈收缩,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不可能...这秘术早己失传..."
"南唐羽林卫的《璇玑谱》里写得清楚。"苏棠擦拭着验尸刀,"顺便说,你安插在刑部的暗桩,此刻应该正在大理寺喝黄连茶。"
副使突然剧烈抽搐起来,腕间刺青渗出靛青烟雾。
沈砚及时用磁石链锁住他周身大穴:"想用机关毒自绝?
苏姑娘上个月刚改良过《洗冤录》的验毒篇。"
当最后一丝青烟被磁石链吸收,苏棠轻轻扯了扯沈砚的衣袖。
燃烧的密信在他们脚下铺成星图,汴河的风穿过裂缝,送来远处漕船解缆的号子声。
"苏棠。"沈砚突然握住她沾着血污的手,磁石链不知何时缠住了两人的手腕,"若我说刑部后巷的桂花酿..."
爆炸声突兀地打断话语,鎏金穹顶开始崩塌。
沈砚本能地将苏棠护在怀中滚向暗门,青铜碎屑如雨坠落。
在坠入汴河的前一瞬,苏棠瞥见玄铁箱底闪过半枚玉珏——与她娘亲临终前攥着的残玉纹路严丝合缝。
冰凉的河水吞没所有声响时,沈砚的磁石链在苏棠腕上缠成同心结的形状。
他们下沉的轨迹划过某个青铜机关,暗流突然托着两人浮向水面。
月华倾泻的河面上,半块鎏金穹顶正顺着汴河漂向皇城方向,残存的朱雀左眼隐约映出宫墙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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