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树下歇了十分钟，又迈开步子，朝北边的军营继续赶路。
风吹过，卷起一阵呛人的尘土，萧夜寒捂着嘴咳了两声，嘀咕：“这破地方，连风都带着土味儿，我这嗓子眼儿都快成沙漏了！”
“少废话。”苏黎走在最前，斧子扛在肩上，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来，她却连擦都没擦，“嫌土多就闭嘴，省点力气走路。”
萧夜寒拎着铁棍，跟在她后面哼唧，“我这不闭嘴，腿都快走断了，总得吭两声证明我还活着吧？”
林若走在旁边，低声劝道：“萧哥，你少说两句吧，苏黎说得对，省点力气要紧。我这脚底都磨出泡了，还不得咬牙撑着？”
萧夜寒一听，扭头看她，“哎哟，林若，你咋不早说？我这儿有块布，撕了给你裹裹脚，省得疼得走不动。”
“不用。”林若摆手，笑得有点勉强，“裹了布鞋还不得硌得更厉害？忍忍就行，反正军营不远了。”
“远不远可不好说。”
陆霆渊走在队伍中间，手里攥着枪，眼神扫着两边的荒草，“地图上是二十公里，可这路坑坑洼洼，绕来绕去，实际得二十五公里往上。天黑前到得了就不错了。”
“天黑前到不了咋办？”顾言泽推了推眼镜，地图卷在手里被汗浸得发软，“这荒野晚上冷得要命，咱们没帐篷没毯子，睡一宿不得冻成冰棍儿？”
“冻成冰棍儿也比喂野狗强。”苏黎回头瞥他一眼，“别磨叽，加快点走，天黑前必须到。夜凌，后面咋样？”
夜凌走在最后，紫眸盯着身后的路，语气平静：“没动静，风声大了点，掩了远处的响动。不过追兵没气息，应该真散了。”
“散了就好。”苏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脚步没停，“可别放松，荒野不光有追兵，还有野物。昨晚碉堡外那狼嚎你们没听见？”
“狼嚎？”萧夜寒一激灵，差点踩空，“苏黎，你别吓我！这地方还有狼？我咋没听着？”
“你睡得跟死猪似的，听得见才怪。”陆霆渊嗤笑一声，“昨晚后半夜，狼嚎了两声，离得远，没过来。估计是闻着火味儿不敢靠近。”
“不敢靠近就好。”萧夜寒拍拍胸脯，“我这棍子可打不了狼，顶多敲敲老鼠。要真蹦出几只狼，苏黎，你可得护着我啊！”
苏黎冷笑，“我斧子留着砍路呢，你自个儿跑快点，狼兴许追不上。”
“嘿！你这人咋一点队友爱都没有？”萧夜寒嚷嚷着加快两步，差点撞上林若，“林若，你说她是不是铁石心肠？”
林若被他逗笑，低声道：“苏黎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要真不管你，早把你扔碉堡了，哪还让你跟来？”
“说得也是。”萧夜寒咧嘴，“得，我还是老老实实走吧，别真惹她踹我一脚。”
队伍沉默下来，只剩脚步踩在土路上的沙沙声。太阳越升越高，热得人头晕眼花，水壶里的水早喝得见底，几人嘴唇干得起皮，却没人敢再开口要水，苏黎说了，省着点，军营到了再说。
走了十多公里，路边荒草渐密，远处隐约现出一片低矮的灰影。顾言泽眯眼看了看，喊道：“苏黎，那边是不是军营？瞧着像围墙！”
苏黎停下脚步，眯眼望过去，点头：“像，地图上说军营有围墙和瞭望塔，应该没错。还剩七八公里，咬牙走吧。”
“七八公里？”萧夜寒一屁股坐在地上，喘得跟破风箱似的，“苏黎，我真不行了！这腿不是我的了，你让我歇会儿，不然我得爬着走！”
“爬也行，别赖着。”苏黎瞪他，“十分钟，歇够了就走，再磨蹭我真踹你。”
“得得得！”萧夜寒举手投降，靠着块石头喘气，“十分钟就十分钟，我还能说啥？”
队伍停下来，林若揉着脚坐下，顾言泽掏出地图再确认，陆霆渊靠着枪站着，眼神扫着西周。夜凌依旧沉默，站在路边盯着远处灰影，像在琢磨什么。
“夜凌，你看啥呢？”苏黎走过去，低声问。
“军营。”夜凌紫眸闪了闪，“风里有味儿，不太对。”
“啥味儿？”苏黎皱眉，手攥紧斧柄。
“血腥味。”夜凌语气平静，“不重，离得远，可能有东西死在那儿，也可能有人。”
“血腥味？”苏黎眯眼，“军营废弃这么久，要是野物还好，要是人……”
“麻烦呗。”陆霆渊走过来，插话，“人比野物狠，野物抢食，人抢命。苏黎，你咋看？”
“先到再说。”苏黎舔了舔嘴唇，“七八公里，走快点一个多小时能到。到了外围先探探，别一头扎进去。”
“探探好。”顾言泽收起地图，“军营要有人占着，咱们这点家当不够打的，得小心。”
“小心是必须的。”苏黎回头喊，“都起来，别歇了，走！”
萧夜寒哀嚎一声，被林若拉起来，几人抖擞精神，继续赶路。太阳西斜，影子拉长，军营的灰影在视线里越发清晰。
风吹过，隐约带了点腥气，苏黎眼神沉下来，手里的斧子握得更紧。
一个小时后，队伍终于站在军营外围。围墙斑驳，铁门歪斜，瞭望塔上爬满枯藤，一片死寂。风声呜咽，像在低语什么。
“到了。”苏黎低声道，“夜凌，血腥味还在？”
“在。”夜凌点头，“近了，更浓。”
“行。”苏黎回头看众人，“都打起精神，进去瞧瞧。萧夜寒，你别嚷嚷，陆霆渊，枪拿好。林若跟顾言泽殿后，夜凌跟我前面探。”
萧夜寒咽了口唾沫，“苏黎，这地方怪瘆人的，要不咱换个地儿？”
苏黎瞪他，“跑了一天，你想睡荒野喂狼？别废话，跟上！”
队伍整顿好，慢慢靠近铁门。苏黎一脚踹开锈迹斑斑的门板，灰尘扑面而来，里面黑漆漆一片，像张开的巨口。
“进去。”她低声道，迈步跨进去，夜凌紧随其后。荒野的风在身后停了，军营里静得让人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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