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见客!你刚刚还害我们被妈妈惩罚了!”艾琳的声音像被扼住了喉咙,又尖又细,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迁怒。那张在旋转灯光下本就苍白的小脸更是血色尽失。她下意识地握住了右手腕,那里被衣袖遮掩着,但莫仪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小指在细微抽搐。
艾米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抿着嘴唇,薄薄的唇线绷得死紧。她那双刚才还努力挤出“恼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几乎凝成实质的惊惧,瞳孔深处反射着镭射灯诡异的流光。莫仪毫不怀疑,“惩罚”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远超过被顾客甩脸色或扣掉零用钱那么简单。在这个地方,这两个女孩赖以生存的“妈妈”所施加的东西,往往带着血腥和灼痛的气息。
特莉有些惊讶,没想到下午那个红发女人就是玛丽。
莫仪微微向前挡在特莉前面,语气略微低沉了些,“我们是德克介绍来的,玛丽在这儿吗?”
“德可?那个想女儿想疯的老头?整天醉醺醺念着不存在的人的老头?”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仿佛对德克的鄙夷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是深植在骨子里的本能反应。
双胞胎对视了一眼,同时转身朝后台走去,示意他们跟上。
“这老头还是有些名声的嘛。”
莫仪没应声,只是觉得有不好的预感,并轻轻碰了一下特莉的胳膊肘——一个无声的“跟紧我”的示意。
艾米推开后台房间里的一扇绿呢绒门。里面并非预想中存放酒类或杂物的昏暗库房,而是一条狭窄、幽深、首通地下的甬道。
空气陡然变得阴冷粘稠。
刚才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浑浊的热气瞬间被隔绝,只留下一种如同置身巨大生物肠道内的死寂。冰冷的、混杂着泥土、霉菌、劣质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血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人鼻腔发痛。荧光灯管镶嵌在粗糙的水泥墙壁上,光线吝啬而清冷,仅仅照亮了脚下方寸之地,再往前便是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墙壁上凝结着深色的不明水渍,地面积了薄薄一层滑腻的灰,行走时鞋底会发出轻微而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甬道是倾斜向下的,坡度不陡,但深不见底。通风很差,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着潮湿冰冷的絮状物,带着陈腐地下空间的特有腥味。
“这不是后场……”莫仪的声音压得极低。他的目光像猎鹰一样扫视着周遭:墙壁冰冷的质感,脚下滑腻的不适感,空气中那令人不安的混合气味……这分明是一条刻意开凿出来的、通向地下深处的秘密通道。酒吧光鲜亮丽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这样的地方。
艾琳和艾米头也不回,沿着通道往下疾走。她们身上的深蓝色裙摆在惨白灯光下晃动,像两只扑向黑暗深处的蝴蝶。她们的背影此时在幽闭的空间里显得更加单薄脆弱,但那匆忙的步伐却透着一股被某种无形鞭子抽打的惊惧与驯服。莫仪敏锐地捕捉到,艾米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裙摆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凸起,泛着病态的惨白。艾琳则时不时伸手去碰触右手腕,那个被衣袖遮掩住的伤处。
他们无声的跟在后面,脚步声在密闭的空间里被放大,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通道向下延伸了大约几十米,终于变得平缓。前方的空间豁然开阔了一些,一个巨大、粗糙、仿佛天然洞穴改造而成的圆形地下空间展露出来。洞壁凹凸不平,里面似乎置放着什么东西,渗着水珠。空间中央,一架老式、巨大的工业风扇缓慢旋转着,搅动着沉重冰冷的空气,发出沉重的嗡鸣,带起的风都是湿冷腥膻的。
而纤细的红色身影,就正战在一处石壁上,看着什么。
那人就是玛丽,红发玛丽。
她的嘴角有意无意的上扬,似乎很满意什么东西。
听到动静她头都不移的说道:“艾琳,艾米,妈妈是不是说过,你们不要下来,吓到了,晚上做噩梦怎么办?”
她终于转过身,动作带着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优雅。红色的发丝在惨白灯光下如同凝固的血焰。她手里拿着一块干净得过分的白布,正缓慢地、近乎虔诚地擦拭着……擦拭着嵌在身后岩壁上那整面巨大玻璃橱窗里的东西。
莫仪的目光在看清橱窗里的东西后,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
那根本不是什么酒柜或者艺术品展示架。那是嵌死在粗粝岩石中的巨大、厚重的防弹玻璃。而在那冰冷清澈的玻璃之后,并非陈列的酒瓶或收藏,而是一个个……规整得令人毛骨悚然的透明液体罐子。
每一个罐子都储存着一件干净的人体组织,表面的血液被清洁干净,只留原本内部的痕迹,放在罐子里显得异常惊悚。
“妈,我们不是小孩子了,而且这次我们是带人下来了,他们说他们是德克介绍过来的。”艾琳说道。
玛丽擦拭玻璃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有听到艾琳的话,她那优雅的身影在惨白的灯光下像一个凝固的红色剪影。白布擦过玻璃表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风扇沉重的嗡鸣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每一寸被擦拭过的玻璃下方,那些悬浮在冰冷透明液体中的器官都仿佛被聚光灯笼罩,呈现出一种既洁净又令人作呕的、超越死亡的异样美感——一只手部的断面肌理清晰可见,扭曲盘结的血管在冷光下如同紫黑色的藤蔓;一颗肾脏像奇异的雕塑,滤泡结构被放大;甚至有一段脊髓,灰白色缠绕的神经束浸泡在液体中,冰冷又精密……
“亲爱的,你与这先生是一起的吗?”玛丽慵懒的问道。
“是。”特莉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
玛丽停止了擦拭的动作。
她缓缓转过身,那张在惨白灯光下依旧美艳逼人的脸上,所有的慵懒笑意如同被冰水冲刷,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冷冽。
玛丽的视线先落在莫仪身上,如同冰冷的铁钳,然后缓缓移向特莉。
“德克那个老鬼头……”她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刮擦钢铁般的金属质感,在地下室里回荡,“……他还活着?还在库落滋?”她的嘴角慢慢拉扯出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很好……真是……好极了。”
她的左手,那只没有缺损的手,慢条斯理地伸向了旁边一张覆盖着塑料布的金属操作台。塑料布下,隐约可见各种不锈钢器械的冰冷轮廓。她的指尖在塑料布上拂过,最终,停在一处微微隆起的地方。
啪嗒。
一声轻微的触碰音。
塑料布被揭开一角,露出下面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刀刃轻薄如柳叶,她优雅地用两根手指拈起那柄手术刀,动作轻柔得如同拈起一片花瓣。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特莉脸上,嘴角那冰冷的弧度加深了。
“十秒钟。”她的声音如同审判,“亲爱的,你们只有十秒钟,是你们心跳在停止前的十秒钟。”猩红的指尖轻轻敲了敲冰冷的手术刀柄,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如同死神的倒计时。“告诉我,你们……跟他是什么关系?他现在在哪里?”
莫仪神色一沉,这老东西早就没安好心,以为是好心介绍,没想到是要我们来送死。
他看到玛丽那仅存的眼眸深处,闪烁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被压抑了太久的恨意。她不是在开玩笑。
他立即发动协议检测周围:
「环境检测:危险(共有7名手持手枪的人枪口对准着)」
看样子,任何与德克有实质性关联的证据出现,下一秒他们就会被打成筛子。
“九。”玛丽盯着特莉的眼睛,开始数秒,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水开了”。
特莉能感觉到玛丽手中那柄刀散发出的、几乎要割破空气的杀意。冰冷的目光像实质的针,刺得她皮肤生疼。玛丽对她的兴趣似乎比对莫仪更大,那目光像探照灯,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时间如同粘稠的血浆,每一滴坠下都带着寒意。
“八。”
“七。”
莫仪依然在沉默,而特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总不能说,德克是把她看做之前的某个情人吧,看着玛丽身上散发的杀意,保不准德克伤害过她的员工,特莉很有可能长的像德克伤害过的女孩,这样子说肯定死的更惨。
那些橱窗里的器官标本在视线余光中晃动,扭曲的人体断面在无声地尖叫。
“六。”
“五。”
玛丽的手指在手术刀柄上无意识地了一下,冰冷的玻璃义眼在幽暗光线下闪过一道无机质的微光。
“西。”
特莉深吸一口冰冷带着血腥气的空气,下意识的瞥向莫仪,咽喉不自觉的滚动,以玛丽下午的所作所为,她说杀了他们就一定会杀了他们。
“三。”
终于,莫仪开口了:
“我们与德克并无关系,只是我的朋友认识他,昨天下午是在西边高速公路的加油战遗址遇到的,他就跟我们说如果再库落滋有什么麻烦或想了解的,来红蝎子酒吧找玛丽就可以了。”
玛丽停止了报数,莫仪的说词令她信服,若莫仪与特莉只是编谎言,那她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的确与德克有仇,而且还好几年了。
她现在有点好奇,德克为什么冒着被找到的风险,指引这两个小年轻,在有麻烦的时候来找她,这两个人己经证明了与德克的关系,那她自然会帮忙,而且是向着被帮助的一方以回报的方式全力以赴的汇报莫仪与特莉这是因为他们不是德克的人,而且告知了德克的信息,那这样算的话,莫仪和特莉就是帮助的一方,玛丽只不过是以恩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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