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湄公河的浊浪裹着枯枝撞向礁石,夕阳将河面染成凝血般的暗红,与沙滩上青桐纹的血祭痕迹融为一体。林远握着断玉刀蹲在芦苇丛中,刀柄上隼一的木牌蹭过阿秀的玉石碎片,发出细碎的响——寒梅的信上说,青桐会最后的“血凤凰”赤蝶正带着蛊王卵藏匿河心岛,要借季风将毒卵卷入下游,让中南半岛再无宁日。
“林叔,岛中央的佛塔在渗黑水。”小晴拽紧他的袖口,鬓角的缅桂花被河风吹得乱颤,“阿虎说那是‘血祭开锅’的征兆,等月亮爬上塔尖,蛊王就会吸干活人心血破卵。”她指尖划过刀身上新刻的“隼一”二字,那是山民用竹刀在刀柄上凿出的浅痕,边缘还带着未干的树胶。
子夜时分,河面腾起腥甜的雾霭。林远、雪奈、老周乘的竹筏刚靠近岛岸,水下突然窜起缠满头发的“绞魂索”——那是青桐会用孤儿的胎发混合蛊虫编成的活物,发梢的青桐纹符纸在雾中泛着幽光。“低头!”老周甩出浸过牛血的绳索,九节鞭缠住最近的绞魂索,却见索上的头发突然活过来,像无数细蛇般往他手腕钻。
林远断玉刀出鞘,刀刃砍在绞魂索上,隼一的木牌突然发出微光——那是山民们在神树下为逝者念诵的经咒,竟让蛊索发出尖啸,缩回水中时拖带出半块刻着“茧”字的木片。“是赤蝶的本名!”雪奈认出木片边缘的樱花刻痕,那是东京浅草寺外老匠人独有的手艺。
佛塔底层的石门吱呀开启,腐叶与尸臭混着蛊毒的甜腻涌来。林远借荧光菌的微光看见,石阶上嵌着九十九具孩童骸骨,每具骸骨的心口都刻着未完成的青桐纹——最小的那具骸骨指缝里,还攥着半朵干枯的缅桂花。“这些是‘凤凰胎’的祭品。”雪奈声音发颤,匕首划破掌心,将血滴在最近的骸骨上,“寒梅说,活人血能唤醒他们的名字。”
血珠渗入骸骨的瞬间,墙缝里突然飘出细不可闻的呢喃:“阿...珠...”“小...顺...”林远喉间发紧,断玉刀砍向墙上的青桐纹,每砍断一道,石阶上的骸骨就发出一声叹息,仿佛被夺走的名字正顺着刀痕飘回人间。
“夜莺,终于来了。”赤蝶的声音从塔顶落下,朱红和服在风中翻飞,绣线竟用活人血管制成,随她的呼吸起伏搏动。她怀里抱着的蛊王卵裹着血肉,表面的青桐状血管正往塔尖的日军未爆弹蔓延——那是1945年美军空袭时卡在塔顶的航弹,引信早己被蛊毒侵蚀得发绿。
“赤蝶,你还记得自己叫小茧吗?”林远举起断玉刀,刀柄上的“茧”字木片与她和服上的青桐纹剧烈共鸣,“浅草寺的樱花树还在,你哥哥当年刻的‘小茧到此’,现在还在第三棵树的树干上。”
赤蝶的瞳孔骤缩,和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褪色的樱花刺青——那是她被白凰带走前,哥哥用烧红的铁丝给她纹的。“你怎么知道...哥哥说过,只有名字能让我回家...”她踉跄着后退,蛊王卵在怀中滚落在地,血管却突然缠向小晴的脚踝。
“我叫小晴!晴天的晴!”小晴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用缅桂花汁画的笑脸,“寒梅阿姨说,名字是最厉害的蛊,能毒死所有坏东西!”她扑向蛊王卵,发间的缅桂花落在卵壳上,竟让青桐状的血管冒出白气——那是野人山摩批说的“生魂花”,专克用死人执念炼成的邪物。
赤蝶望着小晴胸前的笑脸,忽然想起哥哥临睡前给她讲的故事:“小茧的茧,是蝴蝶破壳前的房子,等春天来了,就会变成好看的花。”她突然狂笑,扯断和服上的青桐绣线,露出锁骨下方的“凤凰烙”——那道白凰亲手刻的标记,此刻正被她用指甲抠得血肉模糊,“原来我不是凤凰,只是想开花的小茧啊!”
佛塔在蛊王卵的搏动中剧烈摇晃,航弹引信的火星溅落。林远看见赤蝶扑向蛊王卵,用身体挡住了缠向小晴的血管,她的声音混着湄公河的怒潮传来:“帮我把木片埋在浅草寺的樱花树下...告诉哥哥,小茧终于知道,名字比任何标记都暖...”
爆炸声响起时,林远拽着小晴跃入河中。佛塔的砖石裹着蛊王卵坠入湄公河,赤蝶的和服碎片像红色的蝴蝶,飘在水面上,青桐纹在晨光中渐渐褪去,露出底下浅淡的樱花印——那是小茧藏了二十年的、属于自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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