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慕士塔格峰的暴雪卷着冰棱砸向岩面，青桐纹的冰阵在冰川裂缝中泛着幽蓝——那是青桐会残部“冰蛛”用活人指甲与冰晶炼成的“冻魂网”，触之即封喉。林远踩着嵌铁的牦牛皮靴，断玉刀在袖中轻颤，刀柄上“阿不都”的铜顶针磨过“阿依夏木”的银饰，发出金属相擦的冷响。
“林叔，冰湖反光不对劲。”小晴贴着冰壁挪动，睫毛上的冰碴抖落，指尖点向百米外的冰面——平滑的冰湖中央，青桐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如蛛网般罩向他们昨夜埋下的名字木牌。她忽然僵住，瞳孔映出冰面下浮动的黑影：“是冰刃！”
冰裂声骤起，无数青桐纹冰刃破水而出，刃身嵌着冻成冰晶的眼瞳——那是“冰蛛”的“望魂杀”，借受害者临终前的凝视锁定目标。林远拽着小晴急退，断玉刀挥砍间劈开三道冰刃，刀刃却在接触冰晶时发出刺耳的蜂鸣——冰刃里竟封着塔吉克族少年艾力的指甲碎片。
“夜莺，别来无恙。”冰雾中，身着白色氆氇的女人踏冰而来，氆氇边缘缀着的冰棱串着人牙，每颗牙上都刻着青桐纹。她抬手轻挥，冰湖突然沸腾，冻成冰块的名字木牌从湖底升起，“帕米尔的雪，该染上青桐的颜色了。”
林远盯着她眉心的青桐纹刺青，那是白凰亲赐的“冰巫”标记，却注意到她袖口露出的红绳——塔吉克族“生命绳”的末端，银饰上本该刻本名的地方被凿去，只剩青桐纹的凹痕。“古丽巴尔，你阿爸在喀什老茶馆的茶碗，还留着你咬过的缺口。”他的声音混着风声，却精准撞进女人眼底。
女人浑身一震，氆氇下的手无意识地摸向腰间皮袋——那里掉出半块冻硬的馕饼，边缘用刀刻着“古丽”二字，正是十二岁那年阿爸教她刻的。冰湖的沸腾声突然变调，青桐纹冰刃在她身侧晃了晃，竟有几片碎成冰碴。
“动手！”雪奈的喊声从左侧冰缝传来，带着护边员甩出浸过胡杨树脂的套索，缠住空中的名字木牌。老周的九节鞭裹着火焰砸向冰阵，火舌舔过青桐纹的瞬间，冰面发出炸裂声，露出底下被冻住的、古丽巴尔阿爸的家书残页。
冰蛛见状，指尖凝出冰棱刺向林远咽喉，却在触及他胸前珍珠发夹时顿住——发夹残片上的纹路，竟与她阿妈留给她的银镯一模一样。这刹那的分神，让小晴趁机将“热娜”的名字木牌按在冰湖中央的青桐纹上，胡杨树脂混着体温渗入冰面，青桐纹如遇火的雪般迅速消融。
“你的名字是古丽巴尔！”林远断玉刀划破她氆氇，露出里面绣着雪莲花的内衬，花蕊处用红丝线勾着未完成的“古丽”，“阿爸用雪水给你洗三那天，说你是帕米尔的雪莲花，不该被青桐纹冻住！”
冰蛛的冰棱坠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她盯着冰面上浮起的“古丽巴尔”木牌，眉心的青桐纹突然发出尖啸，如碎冰般剥落，露出底下阿爸当年用铜针刺的“古丽”二字。冰湖的冰阵彻底崩塌，冻住的名字木牌随水流漂向岸边，“库尔班”“祖丽”等名字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抓住她！”雪奈的套索甩来，却见冰蛛突然转身，用身体挡住了扑向小晴的冰刃——那是她用最后一丝蛊力凝结的“护魂冰”。她望着林远手中的断玉刀，刀柄上的名字碎片映着阳光，忽然扯下氆氇边缘的人牙串，扔向沸腾的冰湖：“告诉阿爸...古丽巴尔的名字，比冰刃更硬。”
冰湖在黎明前的最后一场暴雪中彻底解冻，古丽巴尔的氆氇漂在水面，青桐纹被冰水冲刷殆尽，露出底下阿妈绣的雪莲花。林远捡起她遗落的生命绳，银饰背面不知何时被刻上“古丽”，与小晴的“热娜”银饰相碰，发出清冽的响。
“林爷，寒梅在山脚布了火塘。”老周指了指远处的牦牛帐篷，护边员正将名字木牌嵌进胡杨树干，“这些木牌能当路标，让迷路的人顺着名字回家。”
林远望着慕士塔格峰的冰川，断玉刀刀柄的青桐花早己被冰雪磨平，唯有“古丽”的银饰、“热娜”的木牌、“阿不都”的顶针，被冻在刀柄的冰棱里，像嵌进岁月的利刃。风过雪原，带走了最后一丝蛊毒的寒气，唯有护边员的脚步声、牦牛的响鼻声，混着远处茶馆传来的“古丽巴尔”的呼喊，在帕米尔的天地间回荡。
“该撤了。”雪奈递来寒梅的急信，信末画着边境线的烽火台，“青桐会残部往克什米尔方向逃了，那里的雪山垭口，还有最后一个冰蛊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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