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艇的舱壁渗着冷凝水，滴答声像某种残酷的倒计时。苏琦君被铐在金属管上的手腕己经磨出血痕，目光只留在带着保险栓的手指上，只觉得痛楚，对面的单向玻璃后，她能感觉到安娜站在那里克格勃的制服会换掉她身上那件染血的西装吗？
门滑开的瞬间，她闻到了伏特加和枪油的味道。
“定位器是空的。”苏琦君抬头，声音嘶哑得像生锈的刀。三天前在货轮上安娜对他说的所有话如同苍白的雪，安娜塞进她嘴里的金属胶囊里根本没有频率代码，只有一张字条——“相信我”。而现在，她的军统加密本正躺在审讯桌上，旁边是拆解开的翡翠手雷。
安娜的靴尖停在距离她膝盖十公分处，这个距离足够快，也足够远。“莫斯科需要戴笠的王牌特工作为谈判筹码。”她递来的水壶里晃荡着琥珀色液体，“换满洲里边境的七个情报站。”
苏琦君突然笑了，笑声震得胸腔生疼。她想起霞飞路公寓里安娜说“我的任务是确保你活着”原来活着的意思，是像货物一样被交易。
“你们要的不仅是情报站吧？”她盯着安娜领口新别的红星勋章，“斯大林想要关东军的细菌武器数据，而我是唯一从731部队实验室活着出来的人。”
空气骤然凝固。安娜的指节在枪套上收紧，这个微小的动作让苏琦君确认了猜测。她猛地前倾，镣铐哗啦作响：“你从百乐门那晚就开始算计我？”
玻璃突然被敲响三下，俄语广播里响起“北极星行动第二阶段启动”的指令。安娜像是被惊醒般拔出马卡洛夫手枪，枪口却对准了监控摄像头。
子弹击碎镜头的爆响中，她将钥匙塞进苏琦君渗血的掌心：“货轮底舱有逃生潜艇，密码是你生日倒序。”
苏琦君没动。
“现在演给谁看？”她盯着安娜颤抖的睫毛，“新一轮的苦肉计？”
安娜突然扯开制服领口锁骨下的北斗七星烙印正在渗血，新烙的编号“1945”叠在旧伤上。“这是克格勃清除程序的标记。”她将枪滑到苏琦君膝头，“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跟我赌最后一次。”
广播里开始倒数自毁程序，柴油机的轰鸣突然变得狂暴。苏琦君抓起枪，却不是对准安娜，而是射向舱门液压锁。
“信任就像子弹。”她拽着安娜冲进通道，身后爆炸的气浪掀飞了两人发丝，“一旦击发，就收不回来。”
在逃生舱刺耳的警报声中，安娜突然将苏琦君压进角落。她咬破自己的舌尖，把血抹在对方无名指的保险栓烙印上。“等战争结束……”话说到一半被苏琦君打断。
苏琦君用枪托抵住她下巴：“没有‘我们’了。”
潜艇入水的瞬间，冰冷的海水漫过脚踝。安娜的银发在红色应急灯下像燃烧的引线，而苏琦君手里的马卡洛夫，准星始终没有离开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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