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苏州河上的雾气像一匹浸透的灰绸，裹住了整个虹口。苏琦君蹲在日侨区某栋洋房的阁楼里，指尖轻轻拨弄着怀表的齿轮。表盘下藏着的不是指针，而是一枚微型雷管，足够在三秒内引爆整栋建筑。
安娜从阴影里走出，手里拎着一套日军通信兵的制服。“换上，我们只有二十分钟的窗口期。”她的日语流畅得听不出异国腔调，连鞠躬的弧度都像个真正的帝国军人。
苏琦君解开旗袍领口的盘扣，丝绸滑落的瞬间，安娜突然别过脸去。昏暗的光线下，她后颈的皮肤泛起极淡的红晕。
“你也会不好意思？”苏琦君轻笑，故意放慢系皮带的速度。
安娜猛地拽过她手腕，将一枚金属片按进她掌心——是虹口司令部的电子门禁卡，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从特高课第三课长身上取的。”她声音沙哑，“别弄丢了。”
两人在晨雾中潜行，制服上的二等兵肩章在路灯下泛着冷光。路过宪兵岗哨时，安娜突然用关西腔抱怨伙食，哨兵嬉笑着递来香烟——这正是苏琦君需要的十秒盲区。她将口香糖黏在监控探头上，胶质里包裹的酸性物质会在一小时后蚀穿电路。
地下管道散发着霉味和尿骚气。安娜突然停住，手掌压在苏琦君胸口。“心跳太快了。”她皱眉，“深呼吸。”
“你倒是冷静得像块西伯利亚冻土。”苏琦君反唇相讥，却还是照做了。潮湿的空气灌入肺叶，带着铁锈和腐烂的味道。
通风管道的尽头是司令部配电室。安娜撬开电箱，将改装过的发报机接在主电路上——这台机器会在爆炸前向所有日军频道发送虚假的空袭警报。苏琦君则把雷管藏在通风扇叶背面，定时器设定在正午十二点零三分，松井石根演讲到最高潮的时刻。作者“没有橘子甜”推荐阅读《经度41度的谎言》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等等。”安娜突然按住她调整定时器的手，“提前两分钟。”
苏琦君眯起眼睛：“理由？”
“军统的内鬼。”安娜从靴筒抽出一张电报残页，“戴笠命令陈副官十二点整带人搜查这栋楼。”
两人的呼吸在狭窄的配电室里交错。苏琦君突然笑了：“你截获了军统密电？看来莫斯科给你的权限比我想象的大。”
安娜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手指按在定时器旋钮上。金属的凉意渗入皮肤，像某种无言的契约。
撤离时出了意外。
拐角处突然传来皮靴声，一名少佐带着两名宪兵迎面走来。安娜立刻鞠躬，苏琦君却注意到对方视线落在自己没戴手套的左手——那里有道新鲜的刀伤，是昨晚处理叛徒时留下的。
“你的手——”少佐刚开口，安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歪倒在他身上。苏琦君趁机抽出消音手枪，三声闷响后，尸体被塞进了垃圾通道。
“肺结核传染期的妹妹？”苏琦君挑眉看着安娜伪造的病历卡。
“帝国陆军医院开的证明。”安娜抹掉嘴角故意咬出的血丝，“走吧，火蝶该破茧了。”
正午十二点，苏琦君站在法租界钟楼顶端，望远镜里映出虹口司令部楼顶的太阳旗。当松井石根的声音通过广播响彻上海滩时，第一朵火云从地下室腾起，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整栋建筑像被巨人的拳头击中，玻璃幕墙爆裂成无数晶亮的碎片。
广播里的演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尖锐的空袭警报。混乱中，苏琦君看到安娜的身影闪过苏州河畔，银发在阳光下像一簇冷火。她举起右手，比了个只有她们懂的手势---还活着。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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