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走廊里的霉味钻进鼻腔，陈默攥着缴费单的手指在颤抖。纸面上"预存金额不足"的红章像一道裂开的伤口，硌得他掌心生疼。护士站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秒针跳动的声音像是首接扎在太阳穴上。
"这瓶多西他赛不能挂。"
护士撕开药袋的动作突然停顿，陈默看见她胸牌上"刘慧"两个字晃出一片冷光。他半个身子探进配药窗口，手肘撞翻了一摞病历夹，哗啦啦的声响惊醒了走廊长椅上打盹的病人家属。
"我明明缴了八千！"他喉咙里泛着铁锈味，缴费单边缘被捏出细密的褶皱。昨天在交警队签字时染上的印泥，在纸上晕开一小片污渍。
戴着金丝眼镜的住院医师从电脑后抬起头："你母亲今早转成靶向治疗了。"鼠标点击声伴随着打印机嗡鸣，"这是新加的贝伐珠单抗，每支五千八。"
陈默的指甲陷进掌心旧伤，疼痛让他勉强保持站立。保温箱里摔碎的药剂瓶突然在记忆里闪回，那些淡黄色液体渗进下水道的画面与眼前的药单重叠。他摸向裤袋里秦红玉给的名片，烫金纹理刮过指腹，像毒蛇的鳞片。
"陈先生？"
护士的呼唤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切断。陈默看着屏幕上"未知号码"的来电显示，后背渗出冷汗。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幽幽地亮着绿光，映出两个黑影的轮廓。
"考虑好了吗？"
秦红玉的声音裹挟着电流杂音传来时，陈默听见电话那头有骰子在绒布上滚动的轻响。他转身望向母亲病房的磨砂玻璃窗，凌晨的月光给窗台上蔫掉的绿萝镀了层银边。
金属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在身后炸响。西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呈扇形围住护士站，领头者胸前的银色徽章闪过龙形暗纹——和昨天玛莎拉蒂车钥匙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陈先生需要转账服务？"
戴白手套的手递来POS机，屏幕蓝光映出陈默眼底的血丝。他注意到这些人鞋跟上沾着的暗红色泥渍，和车祸现场路边的红土如出一辙。
缴费单突然被抽走。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赘婿是个赌鬼 秦红玉的鳄鱼皮手包压在护士台上，翡翠耳坠随着她俯身的动作轻晃："用秦氏集团医疗账户结算。"她抽出一支万宝路钢笔，笔帽镶嵌的蓝宝石在陈默眼前晃过，"签在这里。"
陈默的视线在协议条款上快速扫动："十年婚约...不得探视母亲...每周提交行踪报告..."他的喉结动了动，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要先见律师。"
"律师？"秦红玉的笑声像指甲刮过玻璃，"你昨天撞毁的玛莎拉蒂Ghibli，维修费可以买下肿瘤科半层楼。"她突然用钢笔尖挑起陈默的下巴，冰凉的金属触感抵住喉结，"护工说陈女士这两天总在梦里喊儿子别做傻事呢。"
配药室的自动门忽然开启，推车轱辘声由远及近。陈默看见护士端着不锈钢托盘走来，三支淡黄色药剂在密封瓶里轻轻摇晃。母亲化疗后蜷缩在床单下的模样突然无比清晰，她手腕上滞留针周围的淤青像朵凋谢的花。
钢笔笔尖刺破皮肤时，陈默在协议右下角签下了名字。黑色墨迹在甲方"秦红玉"三个鎏金小篆旁洇开，像滴坠落的泪。
"明智的选择。"
秦红玉抽走文件时，陈默注意到她指甲缝里残留的朱砂色——和祠堂供桌上那尊关公像的漆色相同。走廊顶灯突然闪烁两下，将众人影子拉长投在墙上，宛如张牙舞爪的鬼魅。
护士递来的缴费凭证尚带余温，陈默却觉得浑身发冷。他望向母亲病房时，发现那盆蔫掉的绿萝不见了，窗台上只剩一圈圆形水渍。走廊尽头的监视器缓缓转向这个方向，红色指示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秦红玉的高跟鞋声渐远时，陈默听见金属徽章相撞的轻响。黑衣保镖们转身的瞬间，他看清了领头者后颈处的纹身——半枚残缺的铜钱图案。
护士站的电话突然炸响，陈默看见刘护士接听后骤然变色的脸。她握着话筒的手指关节发白："3床家属！陈女士的病理切片...需要重新送检..."
陈默冲向病房时，输液架上的药袋还在轻轻摇晃。母亲床头的监控仪发出规律滴答声，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见枕头上一根不属于她的长发——泛着淡淡的烟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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