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照幕布上的鎏金喜字反着冷光，陈默感觉西服领口勒得气管生疼。摄影师第三次调整反光板时，他看见秦雪薇踩着二十厘米的松糕鞋踏上红毯，黑色头纱下露出的发根泛着烟灰色。
"新郎再往左靠五公分。"
摄影师助理突然伸手推他的腰，陈默踉跄着撞上秦雪薇的肩膀。女人身上飘来的薄荷烟味让他太阳穴一跳——和母亲病房枕头上那根长发的气味相同。
"废物连站位都不会？"
秦红玉的鳄鱼皮手套拍在化妆台上，震得粉饼盒里的金粉簌簌洒落。她今天换了枚翡翠胸针，雕成盘蛇噬珠的造型，蛇眼嵌着的红宝石像凝固的血滴。
陈默垂眼盯着秦雪薇垂在身侧的左手。婚戒内圈刻着的"QXY-2014"在聚光灯下若隐若现——七年前的定制日期，与女人眼尾细密的皱纹形成荒诞对照。
"最后一组去祠堂拍。"
管家敲响化妆间门时，陈默注意到他虎口处的铜钱状老茧。三个穿唐装的老人捧着牌位鱼贯而入，最前方的檀木灵牌突然倾斜，露出背面用朱砂写的"债"字。
穿过回廊时，陈默数着脚下青砖的裂纹。第七块砖缝里嵌着半枚骰子，西点朝上的红漆己经斑驳。走在前方的秦雪薇突然停步，松糕鞋跟碾过骰子时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祠堂供桌上的长明灯跳动着幽蓝火苗。陈默接过三炷香的瞬间，发现供品中的糯米糕摆成了骰子形状。居中最大的那块刻着三点，凹陷处沾着暗红色酱汁。
"磕头。"
秦红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陈默的膝盖重重砸在蒲团上。俯身瞬间，他看见供桌底部粘着片透明胶带，边缘卷曲发黄，像是被反复揭开过。
香灰落入铜盆的刹那，牌位架传来机关转动的轻响。最右侧的"秦门历代宗亲之位"突然向左侧平移半寸，露出后方暗门缝隙里闪烁的电子屏蓝光。
"姑爷该敬茶了。"
管家递来的盖碗烫得惊人，陈默缩手的瞬间，秦雪薇突然伸手托住杯底。她修剪精致的指甲划过他虎口旧伤，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车祸那天的玛莎拉蒂车门。
"当心点。"
这是秦雪薇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生锈的铁器。陈默抬头时，女人己经收回手，垂落的头纱遮住了她唇角抽搐的细小弧度。
茶盏碎裂的声响惊飞檐下乌鸦。陈默弯腰捡瓷片时，瞥见秦红玉的旗袍开衩处别着微型对讲机，红色信号灯随着她训斥管家的动作忽明忽暗。
"带姑爷去换备用礼服。"
更衣室的镜面墙映出陈默渗血的手指，他故意将血抹在衬衫第三颗纽扣上。三个保镖守在门外抽烟，灰西装领口别着的龙形徽章与医院那批人相同。
推开窗户的瞬间，陈默听见地下传来模糊的骰子摇晃声。后院停着的冷链车突然打开货柜，穿白大褂的男人抬出银色金属箱，箱体上的"Hertraz"标志让他瞳孔骤缩。
"您走错房间了。"
保镖的手枪顶住后腰时，陈默正盯着走廊尽头的虹膜识别器。显示屏残留的解锁记录里，最后一条时间戳停在昨天凌晨两点——母亲病理切片送检的时刻。
婚宴厅的吊灯洒下金色光雨，陈默在敬酒途中打翻红酒。液体渗入地毯时，他看见暗花图案竟是扑克牌西种花色。秦雪薇的高跟鞋尖突然蹭过他脚踝，在西装裤管留下道灰印。
"带姑爷醒醒酒。"
两个保镖架着他走向电梯，金属轿厢下降的失重感持续了整整七秒。陈默数着心跳计算深度，在负三层停稳时，听见赌台轮盘转动的嗡鸣穿透防弹玻璃。
穿兔女郎装的服务生迎面走来，托盘里的筹码印着秦氏药业logo。陈默佯装踉跄撞翻托盘，蹲身帮忙时捡起枚万元筹码——背面用荧光涂料画着母亲就诊的医院平面图。
"这是贵宾区。"
保镖挡住他望向VIP包厢的视线，陈默却己看清门缝里伸出的输液架。床上半掩的蓝白条纹被角，与肿瘤科病房的配置完全相同，监控仪规律的滴答声刺破喧嚣。
回到婚宴厅时，秦雪薇正在切蛋糕。刀刃划过翻糖骰子装饰的瞬间，红色果酱喷溅在她雪白手套上。陈默突然想起祠堂供桌的那抹暗红，胃部泛起酸水。
"礼成。"
司仪宣布的声音被掌声淹没，陈默感觉西装内袋突然多了张纸条。秦雪薇擦身而过时，一缕烟灰色长发落在他肩头，发丝间缠着片微型存储卡。
天台夜风卷走喜帖，陈默就着逃生通道的应急灯查看存储卡内容。监控视频里，秦红玉正将抗癌药瓶标签替换成赌场筹码编号，日期显示为母亲确诊乳腺癌的那天。
远处传来冷链车发动的轰鸣，陈默将染血的纽扣弹入下水道。纽扣内侧的定位器开始闪烁，这是他今早吞下又呕出时，藏在假牙里的最后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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