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的梆子刚敲过第三遍，唐米糕就被翡翠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王妃快醒醒！宫里来人了！"大丫鬟手忙脚乱地往她身上套礼服，"说是陛下急召！"
唐米糕一个激灵坐起身，昨夜的记忆潮水般涌来——她好像...大概...也许...在温惗那摞奏折上画了几只王八？
"完了完了..."她哆嗦着系腰带，发现手指根本不听使唤，"《大周律》里妄议朝政判几年来着？"
翡翠往她嘴里塞了块醒神糕："王爷天没亮就进宫了，特意留话说..."小丫鬟突然红了脸，"说您要是害怕，就想想他脖子上的抓痕。"
唐米糕差点被糕噎死。那哪是什么抓痕，分明是三日前温惗非要教她写批红时，她挣扎间用指甲划出的血道子！
紫宸殿前，唐米糕的膝盖刚挨上金砖，就听见里头传来皇帝中气十足的怒吼。
"...朕倒要问问，这'多吃核桃补脑'是何意！"
透过殿门缝隙，她看见满朝朱紫大臣分列两侧，而御阶之下，温惗一袭绛紫朝服跪得笔首。皇帝手里挥舞的正是她那幅"杰作"——青州知府的治水奏折上，一只探头探脑的乌龟正趴在"钦此"二字旁边。
"九弟，你府上这位王妃..."皇帝突然瞧见殿外的身影，提高嗓门，"进来吧！"
唐米糕硬着头皮挪进殿，文武百官的目光像麦芒似的扎在她背上。礼部尚书突然"噗嗤"笑出声——他手里传阅的正是被画满瑟瑟发抖小人的兵部奏折。
"臣妾参见..."她刚要行礼，皇帝就"啪"地把折子拍在案上。
"唐氏，你可知罪？"
温惗微不可察地往她这边侧了侧身子。唐米糕瞥见他袖口露出的半截绷带——昨夜这厮说什么"批奏折劳神"，非要她给揉手腕，结果揉着揉着就...
"回陛下，"她深吸一口气，"臣妾见赵知府这篇治水策写了八千余字还未提及银两数目，担心他行文晦涩是思虑过度..."
老丞相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故建议多吃核桃补脑。"唐米糕说完就闭眼等死，却听见一阵窸窣声。睁眼一看，皇帝正把那本折子传给身旁的翰林学士。
"爱卿啊，朕觉得王妃说得在理。"皇帝指着奏折末尾密密麻麻的骈文，"这'虹销雨霁，彩彻云衢'跟修水坝有何干系？"
满朝文武顿时笑作一团。兵部尚书举着那本画满小人的奏章高呼："臣请王妃也给兵部批注！这比通政司的摘要明白多了！"
唐米糕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的涂鸦在朝臣手中传阅。温惗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侧，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轻轻捏了捏她汗湿的掌心。
"陛下！"礼部尚书突然惊呼，王爷我只是跟开店的何德何能啊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王爷我只是跟开店的何德何能啊最新章节随便看！"这份礼部奏折上..."
唐米糕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那本她画了叉腰泼妇的，正是请求选秀女的折子！
皇帝接过奏折，眉毛渐渐挑到发际线。温惗突然上前半步："皇兄，内子近日临摹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难免..."
"九弟不必遮掩。"皇帝突然大笑，指着那个怒目圆睁的泼妇画像，"画得传神！朕准了！今年不选秀！"
唐米糕腿一软，被温惗稳稳扶住。她这才注意到皇帝案头还摊着本奏折——那是她唯一正经批注过的，关于减免江南蚕农税赋的折子。朱批字迹歪歪扭扭，但建议却切实可行。
"唐氏。"皇帝突然正色，"朕且问你，为何独独对这蚕农折子用心？"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唐米糕想起幼时随生母在江南见过的养蚕人，那些生满老茧的手和被碱水泡烂的指甲...
"因为..."她攥紧袖中的金印，"臣妾知道一筐茧要煮多少锅水，一件绸衣要费多少人心血。"
老丞相突然出列："老臣附议！王妃批注句句在理，比户部那些..."
"朕准了。"皇帝打断他，突然从龙案下取出个锦盒，"九弟妹，接着。"
唐米糕手忙脚乱地接住飞来的盒子，掀开一看，竟是方羊脂玉印，上刻"参赞"二字。
"即日起，九王府奏折皆由你副署。"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温惗，"省得某些人整日'旧伤发作'躲懒。"
温惗面不改色地作揖："臣弟谢恩。"
退朝时，六部尚书排着队往唐米糕手里塞折子。工部尚书甚至偷偷问她："王妃可能在小老儿的河工图上画只乌龟？要踩在钦天监那帮神棍头上的..."
回府的马车上，唐米糕对着玉印发呆。温惗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口盘扣，露出那道己经结痂的红痕。
"王爷早就料到会这样？"她突然反应过来。
温惗笑而不答，从袖中取出张纸条：「城隍庙亥时，带参赞印」
"等等！"唐米糕揪住他衣袖，"你脖子上这伤..."
车帘突然被风吹起，阳光斜斜照在温惗颈侧——那根本不是指甲划痕，而是一道新鲜的箭伤，只是巧妙地被胭脂染成了暧昧的粉色。
"昨夜不是去教坊司了吧？"她眯起眼睛。
温惗笑着握住她执印的手："王妃现在有权查问臣的行踪了。"他的拇指着印纽，突然压低声音，"记住，这方印能调阅所有..."
马车猛地颠簸，余下的话消散在辚辚车轮声中。唐米糕低头看去，掌心不知何时被塞了枚铜钥匙——正是温惗平日贴身佩戴的那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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