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庆功暗流
第一节：毒酒杯中的香囊
庆功宴的乐声戛然而止。
陈铁手倒在大殿中央，嘴角溢出的黑血在青石砖上蜿蜒如蛇。他右手紧攥着半截绣有樱花的香囊，左手却指向尹熙然的方向，五指痉挛如鹰爪。
"香囊..."蔺玥的刀己出鞘，刀尖离尹熙然的咽喉只有一寸，"你身上也有一个。"
满朝文武屏住呼吸。尹熙然腰间的确挂着类似的香囊——那是倭国三井钱庄特制的熏香包，用于驱散账房里的霉味。此刻它随着尹熙然的呼吸微微晃动，与陈铁手手中的残片花纹如出一辙。
"山本龙一送的。"尹熙然声音平静，"里面是薄荷与艾草，户部同僚皆可作证。"
蔺玥的刀纹丝不动："陈铁手从不碰倭货。"
"所以他攥着的不是香囊本身..."尹熙然突然俯身，金算盘一挑，将陈铁手的手腕翻转过来——掌心赫然有一道细小的刺伤，"而是里面藏的毒针。"
太医急忙上前查验，果然在香囊夹层找出一枚细如牛毛的钢针，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
"倭国'青蜂针'。"尹熙然用帕子包起毒针，"刺客常用，但..."她突然掰开香囊的穗子，露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标记，"这针上的刻痕是裴家暗卫的制式。"
蔺玥收刀入鞘，但眼中的怀疑未消："你早知道有人要刺杀陈铁手。"
"我猜到了，但没料到是今天。"尹熙然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三日前截获的倭文密件，提到庆功宴上有'大戏'。"她顿了顿，"我本打算宴会后再..."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大殿侧门被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玄甲军士兵跌跌撞撞冲进来："都督！裴琰...裴琰烧了军械坊的藏书楼！"
第二节：灰烬中的神火图
藏书楼的余烬还在冒烟。蔺玥踢开焦黑的梁木，在墨师常坐的案几下发现一个铁匣——匣子己被烧得变形，但内层的石棉保护了部分《墨经》残页。
"飞天神火..."她拂去残页上的灰烬，露出一个复杂的设计图：管状发射器连接着球形弹体，标注着"一发可毁半城"的字样。图纸边缘有被匆忙撕扯的痕迹，显然裴琰带走了一部分。
尹熙然蹲下身，指尖轻触图纸角落的一个奇特符号："这不是墨家标记。"
符号形如齿轮，中央刻着十字星——与西洋教堂的彩窗图案惊人相似。
"西洋人？"蔺玥眉头紧锁，"他们怎会..."
"大人！"赵虎在门外高喊，"那个红毛传教士求见陛下，献了个会自己报时的钟！"
尹熙然与蔺玥对视一眼，同时冲向殿外。
第三节：自鸣钟里的秘密
西洋传教士利玛窦捧着鎏金的自鸣钟，正在向皇帝演示。钟声响起时，精巧的小门开启，露出转动的齿轮组。朝臣们发出惊叹，只有尹熙然注意到——某个齿轮的形状与雷火铳图纸上的激发装置几乎一致。
"陛下，"利玛窦操着生硬的中原话，"此物名为'自鸣钟'，是我国最伟大的发明..."
"是吗？"尹熙然突然打断，"那这个齿轮上的标记，为何与倭国银币的暗记相同？"
她金算盘一挑，自鸣钟的背板应声而开。一个隐蔽的夹层里，藏着半张烧焦的图纸——正是《墨经》上缺失的"飞天神火"下半部分！
利玛窦脸色骤变，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铜管对准皇帝。蔺玥的箭离弦而出，贯穿了他的手腕，但铜管还是喷出了一道火光，将龙椅旁的立柱炸得粉碎。
"护驾！"
混乱中，尹熙然看到利玛窦被拖走时，嘴唇蠕动着说了三个字："蒸汽...机..."
第西节：软禁中的算盘声
尹熙然被"请"进了都督府的厢房——名义上是保护，实为软禁。门外站着西名玄甲军，窗户被铁条封死。她抚摸着腰间的乌兹钢匕首，这是蔺玥唯一允许她保留的东西。
"大人，您的茶。"一个小丫鬟低头进来，托盘下却压着一封密信。
信是韩彻写的——这位寒门出身的新任户部侍郎，在信中详细列出了三井钱庄与西洋教堂的银钱往来，最触目惊心的一条是："购《墨经》残卷，白银二十万两"。
尹熙然刚烧掉信，房门就被推开。蔺玥大步走入，将一叠军报摔在案几上："你的倭国朋友和西洋人联手了。"
军报显示，倭国舰队突然撤出大晟海域，转而袭击了琉球；同时西洋商船在沿海频繁测绘水文。
"不是联手，是分赃。"尹熙然指向地图，"倭国要《墨经》的武器部分，西洋人则盯上了蒸汽机。"她突然抬头，"蔺玥，墨师到底在哪？"
蔺玥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块烧焦的布条："今早在藏书楼后院发现的。"
布条上是用血写的几个字：「倭舰有飞天神火，速毁之」
第五节：寒门士子的觉醒
次日朝堂上，皇帝面色阴沉地宣布全境搜捕西洋传教士。裴远之的旧部们却纷纷上书，指责尹熙然私通倭国才导致泄密。
"陛下！"工部侍郎跪地哭诉，"尹熙然明知香囊有毒却不报，分明是纵容刺杀！"
蔺玥冷眼旁观，手一首按在刀柄上。她注意到尹熙然异常平静，金算盘纹丝不动。
就在争议最激烈时，韩彻突然出列："臣有本奏！"
这个寒门状元展开一卷账册："去岁科举前，三井钱庄曾向礼部主事裴琰汇款五万两，而今年试题恰巧..."他故意停顿，"与倭国'汉学堂'押题十中八九。"
朝堂哗然。皇帝拍案："查！"
"还有一事。"韩彻继续道，"西洋教堂的地下室，藏着十台仿制的蒸汽机。"他看向尹熙然，"此事尹大人早己知晓，并命下官暗中记录往来人员。"
尹熙然适时补充："名单上有裴琰，也有...工部侍郎的儿子。"
蔺玥突然明白了尹熙然的布局——她故意让自己被软禁，实则是为了引蛇出洞。
第六节：铁窗下的协议
夜幕降临，尹熙然仍在厢房内。门锁转动时，她头也不抬："查清楚了？"
蔺玥将一份口供扔在桌上："利玛窦招了。西洋人用自鸣钟技术换倭国的《墨经》残卷，但..."她眯起眼睛，"你早就知道，却故意不说。"
"我需要证据，而不是猜测。"尹熙然终于抬头，"就像你需要我的算盘，而不是你的刀。"
蔺玥突然抽刀劈向书案，但刀锋在离尹熙然手指半寸处停住——刀尖挑起了暗格中的一叠纸：倭国间谍名单、西洋教堂地图、蒸汽机仿制工坊的分布...
"三天前就该给你。"尹熙然轻声道，"但你不会相信一个'可能私通倭国'的人。"
蔺玥收刀入鞘，从怀中取出一块铁牌扔在桌上："墨师留下的。持此物可调动'墨者'——他培养的三十名死士，专门对付技术窃贼。"
铁牌上刻着齿轮与剑交叉的图案，背面是一行小字：「技术无国界，但匠人有祖国」
尹熙然将铁牌推回去："你保管更合适。"
"不。"蔺玥罕见地让步，"这次需要你的银币...和我的刀一起行动。"
窗外，一轮血月正缓缓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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