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裹着脚步声涌进鼻腔时，史小宝正蜷在杂物间的拖把堆里。
他把蹭了墙灰的外套反过来穿，藏青底色勉强混进医院的白蓝主调里——这是方才躲在便利店换衣时，从失物招领处顺的旧外套，还带着股淡淡的洗衣粉香。
后颈的灼热感早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呼吸纳灵持续生效，精神力+3。
当前精神力：21。"他闭了闭眼，耳尖微动——左侧楼梯间有皮靴摩擦地面的声响，三短一长，是巡逻警员的步频。
右侧走廊传来护士推车的吱呀声，夹杂着"3床需要换液"的低语。
"呼——"史小宝吐了口气，指节轻轻叩了叩泡面桶。
便利店买的老坛酸菜面刚泡开，红油浮在汤面，他正要掀盖，系统提示突然炸响："检测到低阶灵气，是否淬体？"
他手悬在半空中，后槽牙咬了咬。
方才夜市跑了三公里，体力还剩七成，但急诊区人多眼杂，现在激活淬体...泡面碗沿被他得发烫，最终还是压下系统选项——先摸清情况再说。
"让开！让开！"
突然炸响的喧哗撞开杂物间虚掩的门。
史小宝迅速缩到货架后，透过门缝看见两个护工推着轮床狂奔，病床上的人裹着焦黑的被单，皮肤像被火烧过，红一块紫一块地翻卷着。
"林医生！林医生在吗？"
"送抢救室！"
清冷的女声穿透喧嚣。
史小宝认得这声音——林珑的尾音总带着点学医的人特有的冷静，像手术刀划开纱布时的利落。
他踮脚爬上通风口，铁网硌得肩膀生疼，却刚好能看见抢救室里的情形。
林珑解开口罩露出冷白下颌，指尖按在伤员心口。
她的白大褂袖管卷到小臂，腕间戴着串檀木手串，随着动作轻晃："血压30/50，心率180。"护士刚要推升压药，她突然顿住，食指抵在伤员锁骨下方——那里有片焦黑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半枚银色玉简，正渗出幽蓝的光。
"又是灵觉玉简反噬..."林珑低声自语，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她从白大褂口袋摸出个玻璃小瓶，倒出粒红色药丸塞进伤员嘴里，"准备ECMO，联系脑外科。"
"等等。"
金属刮擦地面的声响惊得护士一抖。
史小宝看见个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晃进来，黑色皮质手套捏着短刃，刀身映出林珑冷肃的脸。
他左眉骨有道旧疤，从眉尾斜贯到下颌，"人是我的，东西得还回来。"
"患者需要急救。"林珑后退半步，挡在轮床前。
她的檀木手串撞在金属床栏上，发出清脆的响，"你要抢人，先过我这关。"
"小医生，别逼我动手。"疤脸男人笑了，短刃在指尖转了个花，"上回有个老东西拦我，现在还在ICU插着管子呢。"
护士们早吓得退到墙角，有个新来的小护士手机掉在地上，屏幕亮着，显示着110的通话界面——但没人敢捡。
史小宝盯着疤脸男人腰间的红绳，突然想起赵虎说过的"赤焰门"标记。
通风口的铁网突然硌得他手腕生疼。
史小宝低头，看见自己掌心全是汗，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七岁那年的画面突然涌上来：醉老头捏着他的脸灌酒，酒里漂着片玉屑，"小宝啊，这是你师父留给你的线索，以后见着带灵气的玉，得往死里护。"
轮床上的伤员突然抽搐起来，玉简蓝光大盛。
疤脸男人眼睛一亮，挥刀就要冲过去。
史小宝咬了咬牙，从通风口翻下来时带落半袋棉球，他弯腰捡起，顺手抄起墙角的保温桶——方才在医院食堂顺的鸡汤面，还温着。
"哎呦，这味儿真香。"史小宝晃着保温桶推门进去，故意把面条吸得呼噜响，"林医生，您这儿能加双份辣椒不？"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扫过来。
林珑睫毛动了动，瞳孔微微收缩——这个穿旧外套的小子，她上周在急诊科见过，当时他抱着摔断腿的流浪猫来包扎，嘴贫得能把护士逗笑。
可现在他的眼神太亮了，像黑夜里突然燃起的火。
史小宝吸了口面条，热汤烫得舌尖发麻。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开："检测到珍馐摄入（百年老母鸡+灵米+野生菌），筋骨强度+5%，是否淬体？"他喉结动了动，在疤脸男人转刀的瞬间咽下"是"。
西肢百骸突然涌进股热流。
史小宝感觉自己能看清林珑手串上每道檀木的纹路，能数清疤脸男人皮夹克上有十三颗铆钉——甚至能听见轮床上伤员喉咙里的血泡声。
"哪来的叫花子？"疤脸男人皱着眉转身，短刃指向史小宝的咽喉，"滚！"
史小宝没动。
他盯着短刃划破空气的轨迹，突然想起夜市里那西个重叠的脚印。
系统提示还在响："灵觉波动强度82%，是否解析？"他舌尖抵着上颚，在刀刃要刺中胸口的刹那，侧身、抬膝——动作流畅得像早练过千遍。
"当啷！"
短刃飞进墙角的垃圾桶，撞翻了消毒水罐。
疤脸男人捂着发红的手腕后退两步，瞳孔骤缩："你...练过？"
林珑的目光落在史小宝踢人的右腿上——那动作干净利落，完全不似普通混混的慌乱。
她伸手按住要冲过来的护士，声音依然冷静："先处理患者。"
史小宝弯腰捡起短刃，刀身映出他咧开的笑："哥这叫天赋，吃碗面就会了。"他把刀递过去时故意松了手，刀"啪"地掉在疤脸男人脚边，"下回动刀前，先看看对方是不是好欺负的。"
疤脸男人的喉结动了动。
他盯着史小宝发亮的眼睛，又瞥了眼还在抽搐的伤员，突然弯腰捡起刀，倒退着退到门口："你等着。"他撞开抢救室的门，冷风灌进来，吹得林珑的白大褂猎猎作响，"赤焰门的人，没这么好打发。"
史小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灵觉解析完成，检测到'九曜传承'关键词。"他摸了摸后颈，那里又开始酥麻，像有只小虫子在爬——和夜市里，和七岁那年，一模一样。
"史小宝？"
林珑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她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檀木手串的香气混着消毒水味钻进鼻腔。
史小宝抬头，撞进她清冷的眼——那双总像蒙着层雾的眼睛里，此刻正翻涌着他读不懂的情绪。
"解释一下。"她的指尖抵在他方才踢人的膝盖上，"普通混混，踢不出这样的腿法。"
史小宝干笑两声，摸了摸鼻尖："林医生，我这不是...看您被欺负嘛。"他的目光掠过轮床上的伤员，那枚玉简的蓝光己经弱了下去，"再说了，您上周还夸我给猫包扎得好，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林珑没接话。
她转身时白大褂带起风，史小宝看见她耳尖有点红。
抢救室的灯重新亮起，护士推着ECMO冲进来，仪器的嗡鸣声盖过了两人的呼吸。
史小宝摸了摸裤兜里的公交卡，后颈的灼热感越来越强。
系统提示音又响了："星际签到坐标能量波动92%，建议12小时内前往。"他望着窗外的夜色，突然笑了——这趟浑水，看来真要越趟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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