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养心殿浸在石榴的甜香里，案上烛火燃得久了，把空气烘得暖融融的，连带着两人之间的沉默都沾了点温软。徐骁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时，指腹还沾着朱墨的凉，抬眼便见铭七仍垂着眼看《河防辑要》，侧脸在烛影里泛着瓷般的光，睫毛垂落的弧度，像江南春水里浮着的柳叶，轻轻晃在人心尖上。
“别再看了。”徐骁的声音比烛火还轻，伸手去抽他手里的书时，指尖故意蹭过他的手背——从前总怕唐突，碰一下都像碰着易碎的琉璃，如今却敢借着几分暖意，把触碰留得久些。铭七的手果然凉，指尖还带着翻书时蹭上的墨痕，徐骁没等他反应，便攥着他的手腕拉到自己膝前，用掌心裹住了整只手。
“手这么冰。”徐骁低头呵了口气，暖雾落在铭七的手背上，看着他指节上因常年握笔而生的薄茧，心头软得发疼，“从前在江南守堤坝，你也是这样，整夜攥着图纸，指尖冻裂了也不说。”
铭七的身子僵了僵，却没抽回手，只垂着眼，睫毛颤得像被风吹动的蝶翼，耳尖慢慢泛起浅红：“早好了。”他的声音低得像蚊蚋，另一只手悄悄攥住了徐骁的衣摆，指尖无意识地着布料上的暗纹——那是徐骁常穿的锦袍，织着江南的水纹，是他熟悉的模样。
徐骁笑了，索性把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用体温焐着：“往后夜里看书，我陪你，暖炉我给你抱着。”他的指尖顺着铭七的指缝滑进去，与他十指相扣，能清晰触到他掌心的薄汗，和藏在指节里的颤抖——那不是怕，是藏了太久的悸动，像春汛时要漫过堤坝的水，终于找到了出口。
铭七的呼吸乱了些，抬头望他时，眼底蒙着层水汽，像含着雾的江南晨色。徐骁看着他眼底的自己，忽然俯身，鼻尖轻轻蹭过他的眉骨，动作慢得像在确认什么：“铭七”他的声音带着点哑
徐骁的唇落在他的眼角——那里还沾着点烛火映出的光，温软得像熟透的石榴籽。铭七的身子猛地一颤，却没躲开，只攥着徐骁衣摆的手紧了些，连呼吸都放得轻了，怕惊散了这片刻的暖。
徐骁的吻慢慢往下，掠过他的鼻尖，最后停在他的唇上。铭七的唇很凉，带着点松烟墨的淡香，徐骁没敢太急，只轻轻碰了碰，像对待什么珍宝。首到感觉到铭七微微张开的唇瓣，他才敢加深这个吻，舌尖轻轻扫过他的下唇，尝到点淡淡的墨味，混着方才剥石榴时残留的甜。
铭七的手终于松开了衣摆，慢慢环住了徐骁的腰，指尖轻轻抓着他的后背，像抓住了浮木。他的呼吸越来越乱，鼻息间全是徐骁身上的龙涎香，混着石榴的甜，把他整个人都裹了进去——像那年江南的春夜，他守在堤坝上，徐骁递来的那件蓑衣，暖得让人想沉溺。
“骁……”铭七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带着点颤，指尖在徐骁的后背轻轻划着，像在写什么，又像在确认什么。徐骁抬手扶住他的后颈，让他靠得更近些，吻得更沉，首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额头，气息交缠在一起。
“别怕。”徐骁的指尖轻轻着他泛红的唇瓣，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悸动，“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铭七没说话，只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鼻尖蹭过他的衣领，闻到了熟悉的艾草香——那是去年在江南，他替徐骁缝补被树枝勾破的衣摆时，特意熏的味道。他的手臂环得更紧了，像要把自己嵌进徐骁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徐骁抱着他，指尖顺着他的发顶慢慢滑下，摸到他束发的素色发带，轻轻解开。墨色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肩头，带着点晨露的湿意，徐骁低头，在他的发间印下一个吻：“往后，不用再绷着了。”
殿外的石榴树被风吹得沙沙响，落下几颗熟透的石榴，在地上滚出甜甜的香。烛火跳了跳，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映在墙上，像宣纸上晕开的墨，再也分不出彼此。铭七的指尖在徐骁的后背慢慢画着圈，忽然轻声说：“江南的晚稻，该熟了。”
“嗯，”徐骁吻了吻他的耳垂，声音温柔得像化了的春水，“等念安醒了，我们一起去看——就像去年那样，蹲在田埂上，看农户收稻，你裤脚沾着泥，笑得比谁都亮。”
铭七的身子颤了颤，在他颈窝里点了点头，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像找到了安稳的港湾。徐骁抱着他，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指尖轻轻抚过他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鸟。他知道，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就像这烛火，这石榴香，这怀中人的温度，都知道他们的心意。
窗外的月色漫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徐骁低头看着怀中人的发顶，忽然觉得，往后的岁岁年年，不管是江南的春汛，还是宫里的冬雪，不管是念安的描红本，还是案上的奏折，只要身边有这个人，日子就会像浸了蜜的石榴，甜得慢，却稳，一首一首过下去。
他轻轻收紧手臂，在铭七的耳边轻声说：“睡吧，我陪着你。”
铭七在他怀里蹭了蹭，闭上眼，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殿里的烛火慢慢燃到尽头，却没熄灭，反而更亮了些，映着两人相拥的身影，暖得像永远不会落幕的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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