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的第三年，御花园的石榴树己长得枝繁叶茂。初夏时节，朱红的花朵缀满枝头，风一吹，像无数小灯笼在叶间摇晃。
铭七提着水壶给树浇水，徐骁就坐在不远处的廊下看奏折。偶尔抬眼，望见阳光透过花叶，在铭七发间投下细碎的光斑，笔尖便不由自主地慢下来。
“陛下，这树今年怕是要多结些果子。”铭七首起身，额角沁出薄汗，“前几日见着不少花骨朵。”
徐骁放下笔，招手让他过来：“刚浇完水就站太阳底下，仔细晒晕了。”说着递过帕子，指尖擦过他脸颊时，带起一阵熟悉的微痒。
这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铭七却还是红了脸，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臣去看看厨房的莲子羹炖好了没。”
转身时，听见徐骁低笑了一声。他脚步更快了些，衣摆扫过廊柱，带起的风里，似乎还飘着江南水寨的水汽。
入秋时，江南送来的信里，袁正附了张画——是他亲手画的小院，葡萄藤爬满了架子，石桌上摆着酒坛，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等你们来吃葡萄”。
“这老东西，画功还是这么差。”徐骁捏着画纸笑，眼里却亮得很，“下月南巡，正好去会会他。”
南巡的船行到江南时，两岸百姓夹道相迎，孩子们举着石榴花，笑闹着往船上抛。铭七站在船头，看着江面上穿梭的商船，忽然想起当年战船连绵的景象，转头时，徐骁正望着他，目光里的温柔，比江南的月色更甚。
作者“鸣棋”推荐阅读《御宇情澜：凛影与君心》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袁正的小院里，葡萄果然熟了，紫莹莹的挂了满架。三人坐在石桌旁，袁正给他们倒酒，酒液里漂着几粒葡萄，甜香混着酒香漫开来。
“还记得当年庆功宴不？”袁正喝得脸红，“弟兄们啃着干粮打盹，哪敢想有如今的日子。”
徐骁举杯，酒液映着他眼底的光：“都是靠弟兄们拼出来的。”
铭七跟着饮了一口，葡萄的甜混着酒的烈，像极了这些年的日子——有硝烟里的苦，也有如今的甘。
夜里宿在小院，铭七被窗外的虫鸣吵醒，见徐骁站在廊下，月光洒在他身上，和当年水寨的那个夜晚重叠。
“在想什么？”铭七走过去。
“在想，”徐骁转头看他，嘴角弯着，“当年在御书房，你说想守好江南，如今，真的守好了。”
铭七望着远处江面上的渔火，一盏盏像落在水里的星子。原来所谓圆满，不是轰轰烈烈的传奇，而是曾经守护的土地安稳了，牵挂的人在身边，连晚风里的虫鸣，都带着踏实的暖意。
回程时，袁正往船上塞了袋新摘的葡萄，还有包晒干的桂花。铭七把葡萄分给随行的侍卫，自己留了一串，递了一颗给徐骁。
甜味在舌尖漫开时，船己驶出江南，两岸的风光渐渐染上京城的模样。铭七靠在船舷上，看着徐骁低头剥葡萄的侧脸，忽然觉得，往后的岁月，大抵就是这样了——有葡萄的甜，有桂花的香，有身边人温热的指尖，从江南到京城，从年少到白头，慢慢走，慢慢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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