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血诏重现
盐场西角的无字碑渗出的鲜血蜿蜒成溪，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紫色。苏小满跪在碑前，发间的盐晶花簪不知何时己经自行脱落，斜插在血泊中。花瓣上的金纹正在溶解，与血水混合后渐渐组成一行字：
"子时三刻，持箭入宫"
照夜的金爪轻轻搭在她肩头，残缺的羽翼垂落。苏小满这才发现，白鹄左翼的伤口处隐约可见机械结构——这根本不是活物，而是精巧至极的机关造物！
"你也是...谢琅做的？"她轻抚鹄羽。
照夜突然仰颈长鸣，金爪环"咔嗒"弹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半张烧焦的羊皮纸。纸上画着皇城平面图，某个偏殿被朱砂圈出，旁边标注：
"景和七年，螭龙易主"
羊皮纸背面还有行小字：
"持诏人非人，乃血诏本身"
苏小满手腕上的铜钱烙印突然刺痛。恍惚间，她看见无字碑的裂缝中伸出只苍白的手，指尖捏着枚熟悉的铜钱——正是差役头子腰牌里藏着的那枚"七"字钱！
当三枚铜钱在掌心相触，异变陡生。血泊中的盐晶花突然疯长，根系扎进碑底，转眼长成一人多高的花树。更骇人的是，树干上浮现出张人脸，赫然是徐三！
"丫头..."树干上的嘴唇开合，发出老人沙哑的声音，"血诏要重写了..."
树冠突然炸开，无数盐晶花瓣如雨飘落。每片花瓣都映着不同的画面：盐场大火、皇陵地宫、太庙血案...最后一片最大的花瓣悬在她面前，上面清晰地映出景和帝的脸——那张脸竟与青铜棺椁中的孩童遗骸有七分相似！
"我到底是谁？"苏小满攥紧三枚铜钱，铜钱边缘的锯齿割破掌心，血滴在树根上。
花树剧烈摇晃，所有花瓣同时指向北方。照夜叼起她的衣领振翅而起，朝皇城方向飞去。夜风呼啸中，苏小满发现自己的手腕正在变得透明——铜钱烙印处隐约可见跳动的金光。
子时的更鼓响起时，她们己飞临皇城上空。奇怪的是，宫墙上巡逻的禁卫对这只巨大的白鹄视若无睹。照夜径首飞向冷宫方向，降落在口枯井边——正是当日苏妙言跳下去的那口井！
井水映着月光，竟显出张地图。某个偏殿被标记为红点，旁边写着：
"螭龙栖处"
照夜突然啄下一根带着金粉的羽毛，沾了沾苏小满掌心的血，在地上画出个复杂的符咒。最后一笔完成的刹那，枯井深处传来锁链挣动的声响。
"现在，"白鹄竟口吐人言，声音酷似谢琅，"该物归原主了。"
它猛地将苏小满推进井中！下坠的过程中，三枚铜钱自动拼合成完整铜锁，而她腕上的烙印则化作钥匙。井水在接触的瞬间分开，露出底部那口熟悉的青铜棺椁——棺盖大敞，里面躺着具无头女尸，身上穿的分明是...苏妙言的衣裳！
更骇人的是，女尸双手捧着的不是头颅，而是盏青灯。灯芯由红线拧成，正静静燃烧着与沉船上如出一辙的青白火焰。
当苏小满的脚尖触到棺底，女尸突然动了！无头躯体缓缓坐起，将青灯递来。她下意识接过，灯焰"轰"地暴涨，映出井壁上密密麻麻的字迹：
"景和七年冬，帝以七子饲螭龙，谢氏十二子殉葬。唯持诏人苏氏，以身化诏，镇龙百年..."
灯焰突然分裂成三百道细小的火线，每道都映出个孩童的面容。他们齐声唱起沧北的童谣，歌声中，女尸的脖颈断面缓缓长出新生的血肉——赫然是苏小满自己的脸！
"不...这不可能..."
她踉跄后退，后背抵上井壁。触到的瞬间，砖石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外面骇人的景象：景和帝正跪在偏殿里，面前悬浮着条幼小的螭龙。而那条龙的额头上，深深嵌着半截金猊箭！
"看到了吗？"照夜的声音在井中回荡，"那才是真正的'当诛者'..."
青灯突然熄灭。在陷入绝对黑暗前的刹那，苏小满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青铜棺椁上缓缓变化——发间生出盐晶花，眼中泛起金光，而腕上的铜钱烙印正逐渐蔓延至全身...
（第三十三章完）
当井底的青铜棺椁无声闭合，皇城偏殿的螭龙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景和帝手中的祭器炸裂，而盐场西角那株血泪浇灌的花树，正在月下结出一枚形似铜钱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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