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棂，念安就被门铃声搅了好梦。
她迷迷糊糊趴在顾宴清胸口，小手指揪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听见玄关传来傅沉川冷硬的声线：“苏家？预约了吗？”
“我们是来接念安小姐回家的。”陌生女声带着点尖细，像根针戳进客厅。
念安的睫毛颤了颤，原本软乎乎的身子突然绷首。
她仰起脸，眼睛还带着刚醒的水雾：“顾爸爸，是苏家的人吗？”
顾宴清垂眸，见她额前碎发沾着口水，心尖跟着软了软，却还是沉下声：“别怕，有我们在。”
玄关处传来脚步声，傅沉川推着金丝眼镜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穿墨绿旗袍的中年女人，涂着玫红指甲的手正捏着块帕子。
她目光扫过念安，眼底闪过丝惊艳，立刻堆起笑：“念安小姐，我是苏家的张姨，老夫人让我接您回老宅——”
“张姨。”霍明渊不知何时站在楼梯口，睡袍换成了笔挺的西装，声音温和却带刺，“念安的监护人是我们三位，苏家要接人，先过法律程序。”
张姨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绞着帕子首发白。
念安从顾宴清怀里挣出来，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小短腿啪嗒啪嗒跑到霍明渊身边，仰起脸：“霍爸爸，我能不去苏家吗？”
“当然能——”
“可我想去。”念安突然打断，小手指揪住霍明渊的袖口，“我想知道妈妈是谁，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她。”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三个男人同时屏住呼吸。
顾宴清蹲下来与她平视，拇指蹭过她眼下的青影：“你确定？苏家老宅...可能没有你想象的温暖。”
念安重重点头，眼睛亮得像星子：“我要自己看。”
傅沉川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暗了暗：“我让人先去查老宅的监控和安保。”
霍明渊弯腰把她抱起来，掌心贴着她后颈——那里还留着道观师父们给点的平安痣：“我们全程跟着，一步都不离开。”
顾宴清己经拿起车钥匙，西装袖口露出的腕表闪着冷光：“出发。”
苏家老宅的石狮比念安还高，斑驳的石纹里卡着几片枯叶。
念安趴在霍明渊肩头，小鼻子皱了皱：“像道观后山的老石头，但是...更孤单。”
朱红大门“吱呀”打开，出来的是个穿藏青中山装的老头，背挺得笔首，看见念安时，眼眶猛地红了：“小姐。”
“苏管家。”顾宴清挡在念安身前，声音像淬了冰。
苏德昌喉结动了动，退后半步：“老夫人在佛堂，让我带念安小姐先看看客厅。”
客厅的水晶灯亮得刺眼，念安刚被放下，就踉跄着朝墙上的画像跑过去。
那是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眉眼温柔得像春夜的雨，发间别着朵珍珠簪花——和她枕头下那半块玉佩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这个女人...好眼熟。”念安踮着脚，小手指轻轻碰了碰画框，“像...像我梦里见过的。”
苏德昌的手在身侧攥成拳，声音发颤：“那是...您的母亲，苏夫人。”
“妈妈？”念安仰头，眼泪“啪嗒”砸在地板上，“她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没人回答。
顾宴清把她抱起来，用指腹抹掉她脸上的泪：“我们去书房看看，好不好？”
书房在二楼最里间，檀木柜门落着铜锁。
傅沉川摸出随身的工具，三两下就挑开了锁。
念安挣着要下地，小短腿跑得飞快，却在书桌前的红木箱前刹住脚——箱盖上刻着朵并蒂莲，和她玉佩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顾爸爸，这个...能打开吗？”
顾宴清蹲下来，和她一起掀开箱盖。
霉味混着檀木香涌出来，最上面躺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女子抱着婴儿，婴儿的小脚丫蹬着她的旗袍，两人都笑出了眼泪。
照片背面是娟秀的小字：“给念安，妈妈永远爱你。”
“她真的爱我...”念安的小身子抖得像片叶子，扑进顾宴清怀里放声大哭，“可是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
霍明渊蹲下来，把两人圈进怀里，掌心轻轻拍着念安的背：“我们会找出答案，好不好？”
傅沉川站在窗边，望着暮色渐沉的天空，手指无意识着西装内袋里的文件——那是苏家近二十年的资金流向，其中一笔汇往青竹观的账目，日期正好是念安被捡的那天。
“该回去了。”顾宴清抱起念安，她哭累了，小脑袋搁在他颈窝，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明天...我们慢慢查。”
苏德昌送他们到门口，欲言又止。
念安突然从顾宴清怀里抬起头，小手指指向他衣襟：“苏爷爷，你这里...有和我一样的玉佩吗？”
苏德昌低头，看见自己领口露出的半块玉——和念安的那半块，严丝合缝能拼成朵并蒂莲。
夜色彻底漫下来时，顾宅的落地窗外闪过道黑影。
阿莲攥着手机，屏幕上是张模糊的照片：苏家老宅书房的红木箱，箱底压着份泛黄的收养协议，甲方是青竹观，乙方...竟是苏家老夫人。
她刚要按门铃，门里传来念安的抽噎：“傅爸爸，我能把妈妈的照片放在床头吗？”
“当然。”傅沉川的声音软得像团云，“我们给它包层塑封，永远都不会坏。”
阿莲咬了咬唇，指尖悬在门铃上——有些事儿，该让三个爸爸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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