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老宅的雕花铁门在夜里泛着冷光。
顾宴清的黑色迈巴赫刚停稳,霍明渊就先一步下车,弯腰将念安从儿童座椅里抱出来。
小姑娘穿着藕粉色的小裙子,发尾别着顾宴清今早让人送来的珍珠发夹,可手指却紧紧揪着霍明渊白大褂的袖口,像只受了惊的小奶猫。
"别怕。"傅沉川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律师特有的冷白皮在路灯下泛着清光,"我们三个都在。"
念安仰头看他,发现这位平时总板着脸的傅爸爸,连西装领口的纽扣都系得规规矩矩——是特意为了她的认亲宴收拾过的。
她吸了吸鼻子,把小脑袋往霍明渊颈窝里拱了拱:"像上次去庙会看杂耍,好多人盯着小猴子。"
顾宴清关上车门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扫过老宅二楼半开的雕花窗。
那里有道影子闪了闪,很快又消失在丝绒窗帘后。
他摸出西装内袋里的手机,屏幕上还锁着鉴定中心的消息——苏若薇的信确系亲笔。
前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眼睛发疼。
念安刚被霍明渊抱进大厅,几十道目光便唰地围了过来。
有拄着拐杖的老者捻着佛珠打量她,有涂着玫红指甲的贵妇举着香槟杯交头接耳,连站在墙角的女佣都偷偷瞥向她发间的珍珠。
"念安啊,你终于回来了。"
苏文远的声音像浸了蜜。
这个苏家长房继承人穿着深灰西装,眼角的笑纹堆得极深,可念安盯着他嘴角的弧度,突然想起青竹观后院那株被老道长修剪过的假昙花——开得热闹,却没半分活气。
她下意识往傅沉川身后缩了缩。
傅沉川垂眸看她,喉结动了动:"怎么了?"
"那个叔叔......"念安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笑得像假花。"
傅沉川的瞳孔微微收缩。
几乎是同一时间,霍明渊端着侍者递来的果汁,看似随意地转过半张脸——角落的沙发上,苏德昌正跟几个长辈低语,其中一个老头捏着茶杯的手重重磕在茶几上,杯底与大理石碰撞出脆响。
顾宴清的指尖在西装裤侧轻轻敲了两下。
这是他当年在董事会上发现财务漏洞时的习惯性动作。
他往前走半步,将念安完全护在三人中间:"苏先生好兴致,选雷雨天办家宴。"
苏文远的笑僵了一瞬,很快又堆起来:"念安这孩子金贵,得让祖宗们看看。"他说着要伸手摸念安的头,却被傅沉川侧身挡住。
律师的声音像淬了冰:"苏先生手脏。"
苏夫人不知何时从人群里钻出来。
她戴着翡翠镯子的手搭在苏文远臂弯上,眼尾的细纹里全是刺:"到底是野孩子,见了长辈也不知道行礼。"
"苏夫人。"霍明渊温声开口,白大褂袖口沾着念安刚才蹭的草莓果酱,"小念安在青竹观学过《礼记》,只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夫人脖子上那串与苏若薇遗物里照片上极其相似的珍珠项链,"有些规矩,得问对人。"
大厅里的温度突然降了几分。
念安攥着傅沉川的西装下摆,能摸到布料下紧绷的肌肉。
她听见水晶灯在头顶摇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又听见窗外的雷声越来越近,像有人在云层里滚动石磨。
"上菜了——"
侍者的吆喝打破僵局。
念安被顾宴清抱到主桌上,面前摆着只青瓷碗,里面浮着颗雪白的鸽子蛋。
她盯着碗里晃动的倒影,突然想起今早老道长在她包袱里塞的平安符——说雷雨天容易招阴,要贴身带着。
"叮——"
头顶的水晶灯突然闪了闪。
念安刚要问霍爸爸是不是停电,炸雷便"轰"地劈开天空。
黑暗来得猝不及防,有女人的尖叫刺进耳膜,有瓷器碎裂的脆响,还有人撞翻椅子的闷哼。
"念安!"
"小念安!"
三个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顾宴清伸手去摸主位,只碰到空落落的椅背;霍明渊撞开身侧的侍者,手机手电筒的光扫过满地狼藉;傅沉川己经蹲下身,在桌底摸到半截被踩皱的小裙子——不是念安的。
"都别慌!"苏文远的声音带着慌乱,"保安马上来——"
"爸爸们。"
稚嫩的童音从二楼传来。
所有人抬头,看见念安站在书房门口,手里攥着封泛黄的信。
她的小裙子蹭了灰,发夹歪在耳边,可眼睛亮得惊人:"这不是我妈妈写的!"
大厅的应急灯刷地亮起。
念安举起信,指尖发颤:"妈妈的字有梅花香,是老道长用松烟墨教的。
这封信......"她抽了抽鼻子,"有股苦苦的,像苏夫人身上的香水味。
你们骗我!"
全场哗然。
苏德昌手里的茶盏"当啷"落地,苏夫人的翡翠镯子撞在桌沿,发出清脆的裂响。
苏文远的脸白得像张纸,他猛地站起身,椅背重重砸在地上:"胡闹!
这孩子疯了吧?"
念安望着他扭曲的表情,突然想起被老道长拆穿偷喝桂花酿时的自己——明明做错了事,偏要先吼别人。
她吸了吸鼻子,攥紧手里的信,朝傅沉川的方向迈出一步:"傅爸爸......"
傅沉川己经穿过人群,西装被扯得皱巴巴的。
他伸手接过信时,指腹擦过念安发颤的手背,像碰着片沾了晨露的花瓣。
信纸上的字迹还带着湿气,显然刚被人塞进书房的檀木匣里。
他低头扫过第一行,瞳孔骤缩——
那上面写着:"若薇绝笔,念安非苏姓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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