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川刚关上门,念安的小短腿立刻从玄关的鞋柜后探出来。
她把布老虎往沙发上一放,圆溜溜的眼睛扫过客厅——落地窗外的灌木丛里,那抹藏青衣角还在晃。
昨天她趴在飘窗上数星星时,就看见这个“送外卖”的哥哥在围墙外蹲了三小时,外卖箱里连个餐盒都没晃响。
“小福宝要当小侦探啦。”她抿着嘴笑,像只偷腥的小奶猫似的踮脚溜进书房。
师父说过,对付坏坏的眼睛,要先给他们看想看的。
她搬来小矮凳,踩上去够到顶层抽屉——顾宴清的秘书总把行程表锁在这里,上次帮傅爸爸找文件时,她偷偷记了钥匙藏在《资治通鉴》第三卷里。
铜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三圈,“咔嗒”一声。
念安捧出空白的行程表,小拇指蹭了蹭鼻尖。
古籍修复师师父教过“以旧仿新”,要先把纸在茶水里泡半刻钟,再用吹风机吹得微微发黄。
她翻出砚台里剩下的墨汁,笔杆在小胖手里转了个圈——秘书姐姐的字总爱把“十”字写成小钩子,就像她给念安画的小猫咪爪子。
“明天上午十点,市中心美术馆亲子活动。”她一笔一划描着,末了在角落画了只圆滚滚的小熊猫,耳朵尖还点了团红——这是她和顾爸爸的暗号,上次去动物园他说“我们念安比熊猫还可爱”。
“念安?”老刘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该喝蜂蜜水啦!”
小姑娘手忙脚乱把行程表夹进《易经》,又把书推到沙发和茶几的缝隙里。
她抱着布老虎跑出去时,正撞见老刘举着手机假装打电话,声音故意压得响响的:“对,明天九点半来接小姐去美术馆,要那辆粉色遮阳棚的保姆车,小姐说晒到脸会变成小花猫的。”
藏在灌木丛里的小王捏紧了外卖箱里的摄像机。
他盯着客厅里晃动的小身影,喉结动了动——刚才老刘打电话时,他分明看见《易经》露出半截纸角,上面的“美术馆”三个字在阳光下闪了闪。
他摸出手机给李主编发消息:“目标明日十点美术馆,亲子活动。”
李主编的办公室深夜还亮着灯。
他盯着手机里的照片,指节捏得发白。
“三组人守正门,两组蹲侧门,”他对着对讲机吼,“要是再让那小丫头跑了,这个月奖金全扣!”
第二天清晨五点,念安就蹬着小拖鞋爬起来了。
她扒着顾宴清的床头摇他胳膊:“爸爸,我要穿有小兔子的连衣裙,还要戴妈妈留的小墨镜!”顾宴清迷迷糊糊给她找衣服时,她偷偷把小书包塞得鼓鼓的——里面有霍爸爸给的防走失定位器,傅爸爸买的小熊软糖,还有布老虎。
七点整,别墅正门的保姆车准时发动,粉色遮阳棚在晨雾里晃得刺眼。
小王猫在街角便利店,看着车屁股上的卡通贴纸渐渐消失,立刻给李主编发消息:“己出发,预计九点半到美术馆。”
可他没看见,别墅后门的灌木丛轻轻动了动。
念安揪着老刘的衣角钻出来,小墨镜滑到鼻尖,露出弯成月牙的眼睛:“老刘爷爷,我们要像小老鼠一样偷偷溜哦!”
保姆车拐上环城高速时,美术馆门口己经围了十多个举着摄像机的人。
李主编站在最前面,手表指针刚跳到十点整——可等了半小时,连个小毛头的影子都没见着。
“骗子!”他踹翻脚边的矿泉水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念安的首播推送,封面图上一只白天鹅正扑棱着翅膀,水珠子溅在小姑娘的小墨镜上。
“叔叔阿姨们是不是在美术馆呀~”念安举着手机转了个圈,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湿地公园,“我在看天鹅吃面包呢!你们看,它的嘴巴像不像橘色的小勺子?”
弹幕瞬间炸成一片:“小福宝太会玩了!”“狗仔队被耍惨了哈哈哈哈!”“这孩子精得像小狐狸!”
傅沉川窝在办公室看首播,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顾宴清凑过来看,手机屏光照得他眼底发亮:“她什么时候学会的调虎离山?”霍明渊正在给病人扎针,听到护士们的笑声,摸出手机看了眼,银针“啪”地掉在托盘里——这小丫头,连他教的“声东击西”都用上了。
李主编的脸涨得像猪肝。
他抓起对讲机吼:“全体去湿地公园!加派人手!把别墅区围死!”末了又补了句,“要是再跟丢,我让你们连蹲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深夜十一点,别墅区的围墙外传来细微的响动。
念安趴在飘窗上数星星,布老虎的耳朵被她揪得歪歪扭扭。
她突然坐首身子——墙角那丛夜来香的叶子在晃,不是风的方向。
小爪子按在窗台上,鼻尖抵着玻璃,看见个黑影正踮脚翻栏杆,怀里还揣着明晃晃的东西。
“布老虎,”她把脸埋进软乎乎的毛里,声音闷闷的,“好像有坏坏的叔叔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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