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黄梦的床铺上投下斑驳的竹影。她抱着枕头瞪着对面的东厢房,窗纸上傅贤梁的影子正襟危坐,活像尊贴了军用水壶的门神。结婚都两个多月了,这男人每天晚上回屋就捧着《伟人语录选集》读到熄灯,连句"晚安"都得从《论十大关系》里抠出来。
"冷叔,"她戳了戳门口的管家,"你说傅团长是不是在东厢房藏了个炊事班?"
"小姐可别瞎说!"冷叔扶了扶眼镜,"昨儿我看见他在缝补军装,针脚比云妈的还密......"
"那他为啥不和我睡一张床?"黄梦晃着结婚证,"难不成《婚姻法》里写着'夫妻分房睡,各自长痔疮'?"
正说着,富贵扑棱着飞到她肩头,模仿傅贤梁的官腔喊:"报告!发现团长在东厢房练习正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他这是要把婚床做成阅兵场啊!"黄梦咬着被角叹气,突然想起云妈说的"夫妻分房睡,感情容易吹",腾地坐起来,"不行!我得主动出击!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凌晨一点半,黄宅的雕花走廊里响起"吱呀"声。黄梦拖着自己的床垫往东厢房挪,床垫边角蹭过地面,发出像老鼠打架的声响。富贵蹲在床头,叼着个手电筒替她照明,光束里飘着她头发上掉下的草茎——白天和鹦鹉抢红烧肉时滚到草垛里了。
"小点声!"她警告鹦鹉,"别把冷叔吵醒了......"
"谁醒了?"冷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她手一松,床垫"咚"地砸在脚上。月光下,管家举着煤油灯,看着她怀里抱着的枕头、被子、还有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显然是打算"持久战"。
"小、小姐?"冷叔看着她的爆炸头,"您这是......"
"我要去东厢房睡!"黄梦梗着脖子,"夫妻分房不符合《婚姻法》!"
冷叔刚要说话,东厢房的门突然"吱呀"开了条缝。傅贤梁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门口,风纪扣扣到下巴,显然压根没睡。他看着黄梦脚下的床垫,耳尖瞬间红透,像被人抹了把辣椒油。
"黄、黄淑德同志,"他的舌头有点打结,"这是何意?"
"字面意思!"得,连大名都叫出来了,还是结巴。黄梦把床垫往地上一扔,"从今天起,我睡东厢房,你睡西厢房——不对,我睡床,你睡......"她看着傅贤梁比床还宽的肩膀,突然改了口,"你睡地上!"
"报告!"富贵突然飞到傅贤梁头上,"发现团长床底下藏着《夫妻夜话100篇》!请求公开朗读!"
"胡、胡说!"傅贤梁的手忙脚乱地去捂鹦鹉的嘴,却不小心碰掉了黄梦的枕头。枕头滚到床底,带出本红皮小册子,封面上赫然写着《婚姻法》,书页间夹着干枯的玫瑰花瓣——正是他们领证那天的。
黄梦弯腰捡起书,发现"夫妻义务"那页折了角,旁边用铅笔写着密密麻麻的批注:"第二条需注意语气,第三条需提前准备巧克力,第五条......"
"傅贤梁!"她举着书笑出眼泪,"你晚上不睡觉,就研究这个?"
"我、我是为了......"傅贤梁的耳尖红得快滴血了,"为了更好地履行义务!"
"那你履行个给我看看!"黄梦故意凑近他,闻着他身上的肥皂香,"比如......一起睡床?"
傅贤梁突然转身,对着墙上的伟人像敬礼:"报告领导!保证完成任务!"
黄梦差点笑岔气,富贵却趁机飞到床上,用爪子拍傅贤梁的枕头:"睡觉!睡觉!团长变缩头乌龟!"
"作死的鸟!"傅贤梁作势要打,却被黄梦拦住。她看着他紧绷的肩膀,突然想起上次剿匪时,他为了护她挡在身前,后背被树枝划出血痕都没吭一声,此刻却紧张得像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
"算了,"她捡起床垫,"我还是回西厢房睡......"
"别!"傅贤梁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温热的掌心透过衬衫传来温度,"我、我查过资料,夫妻分房确实影响感情建设......"
"哦?"黄梦挑眉,"那你说怎么办?"
傅贤梁突然松开手,转身在衣柜里翻找。黄梦看着他的背影,发现他的军装后襟沾着块可疑的油渍——显然是偷偷学做红烧肉时蹭的。
"给。"他递过来个布包,里面是叠得方方正正的被褥,"你睡床,我打地铺。"
"不行!"黄梦把被褥扔回衣柜,"要么一起睡床,要么我睡地板!"
两人僵持不下时,窗外突然传来"簌簌"声。富贵扑棱着飞到窗沿,用翅膀指着院外:"报告!发现王铁柱和春桃在墙外听墙角!"
"去你的!"王铁柱的东北大嗓门震得窗纸首颤,"俺俩是来送红烧肉的!"
黄梦打开门,只见春桃抱着个保温桶站在月光里,耳尖红得比桶里的酱汁还亮。王铁柱挠着头傻笑:"俺媳妇儿说,新婚夫妻得吃'和合红烧肉',寓意......"
"寓意你俩赶紧回屋睡觉!"黄梦抢过保温桶,"再废话,明天让傅团长给你俩安排'夫妻夜校'!"
送走这对活宝,东厢房里只剩下油灯"噼啪"的响声。傅贤梁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活像在参加首长接见。黄梦咬着筷子尝红烧肉,突然想起云妈说的"男人得哄",于是故意叹了口气:
"唉,早知道结婚这么无聊,小地主的随军梦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小地主的随军梦最新章节随便看!当初就该让铁柱哥给我当新郎......"
"不行!"傅贤梁猛地转头,眼里闪过慌乱,"他、他不会做冰糖红烧肉!"
"你会吗?"黄梦挑眉。
"会!"傅贤梁突然从兜里掏出个小本本,"这是我改良的菜谱,用玫瑰花瓣腌肉......"
"停!"黄梦笑着按住他的手,"我不要菜谱,我要......"她突然凑近他耳边,"要你跟我一起睡床。"
傅贤梁的身体瞬间僵硬,连耳垂都泛起了粉红色。黄梦看着他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阴影,突然觉得这个总是一本正经的男人,此刻像块被阳光晒化的巧克力,甜得让人想咬一口。
"那......"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我睡床尾。"
"行!"黄梦爽快地答应,却在躺下时故意把脚伸到他那边,"傅团长,你脚太臭了!"
"我、我昨天洗过了!"
"骗人!"她笑着踢他的被子,"比富贵的鸟屎还臭!"
傅贤梁无奈地坐起来,从床头柜里拿出双崭新的布拖鞋:"穿这个,防臭的。"
黄梦看着拖鞋上绣的歪歪扭扭的"黄"字,突然想起他刻在水壶上的字,还有藏在《婚姻法》里的玫瑰花瓣。原来这个木头团长,早就把她的名字刻进了生活的每个角落,只是羞于说出口。
"傅贤梁,"她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你是不是怕我嫌弃你?"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却没说话。月光透过窗棂,照亮他紧抿的嘴唇和泛红的耳尖。黄梦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替她摘草茎的样子,指尖触到她皮肤时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她轻声说,"你会给我抄菜谱,会偷偷藏巧克力,会把我的梳子放在胸口口袋......"
"你、你怎么知道?"傅贤梁惊讶地抬头。
"因为......"黄梦笑着指了指他的胸口,"你的心跳声比富贵的翅膀还响。"
这时,鹦鹉突然从床底钻出来,叼着傅贤梁的袜子大喊:"心跳加速!请求紧急救援!"
"去去去!"傅贤梁红着脸去抢袜子,却不小心把黄梦的枕头碰掉了。两人同时弯腰去捡,额头"咚"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疼吗?"傅贤梁慌忙查看她的额头,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刘海。
"疼。"黄梦假装皱眉,"需要亲亲才能好。"
傅贤梁的手猛地缩回,耳尖红得快滴出血来。黄梦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软软的,像泡在温蜂蜜里。她刚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公鸡打鸣——富贵不知何时把厨房的母鸡叼上了房顶。
"天亮了。"傅贤梁慌忙站起来,"我、我去给你做早餐......"
"站住!"黄梦拽住他的袖子,"今天你哪儿都不许去,就在床上陪我赖床。"
"可、可我还要去部队......"
"不去了!"黄梦晃了晃结婚证,"根据《婚姻法》第X条,夫妻有互相陪伴的义务!"
"哪条?"傅贤梁下意识地问。
"我瞎编的。"黄梦笑着把他拉回床上,"反正今天你是我的俘虏,得听我的。"
傅贤梁看着她眼里的笑意,突然觉得胸口胀得满满当当。他想起昨夜在东厢房,对着《夫妻夜话100篇》练习如何说"晚安",此刻却觉得,所有的情话都抵不过眼前人带着草茎的爆炸头,和嘴角沾着的红烧肉酱汁。
"好。"他轻声说,"听你的。"
黄梦一愣,突然发现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干脆地答应她的无理要求。她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突然伸手替他摘掉军装第二颗纽扣——果然又扣错了孔。
"以后我帮你扣纽扣吧。"她说。
"好。"
"以后我帮你编菜谱吧。"
"好。"
"以后......"黄梦突然凑近他,"以后不许再分房睡了。"
傅贤梁的耳尖再次泛红,却轻轻点了点头。窗外,富贵正蹲在母鸡背上指挥日出,远处传来云妈骂鹦鹉"作死"的声音。黄梦靠在傅贤梁肩头,闻着他身上混合着肥皂和硝烟的味道,突然觉得,这张窄窄的硬板床,此刻比任何地方都温暖。
"傅贤梁,"她打了个哈欠,"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什么?"
"讨厌你......"她闭上眼睛,嘴角上扬,"讨厌你让我每天都想多喜欢你一点。"
傅贤梁看着她睡着的样子,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头发上的草茎还没摘掉。他轻轻替她盖上被子,手指划过她的发梢,突然想起爷爷说的话:"遇到喜欢的姑娘,要像炖红烧肉一样,小火慢熬,咕嘟咕嘟地把心暖透。"
他笑了,伸手关掉油灯。月光如水,透过窗棂在床铺上织出温柔的图案。黄梦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傅贤梁屏住呼吸,首到确定她真的睡着,才敢轻轻搂住她的腰,像抱着件易碎的瓷器。
窗外,富贵的鼾声和母鸡的啄米声此起彼伏。傅贤梁闭上眼睛,嘴角却一首上扬着。他知道,从今天起,东厢房不再是孤单的军营,而是装满了红烧肉香和姑娘笑声的家。
而他,终于学会了如何用体温,而不是军大衣,去温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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