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帘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盯着床头摆着的堕胎同意书，钢笔尖悬在 “家属签字” 处迟迟未落。昨夜盛砚舟摔门而去时，最后那句 “明天一早，去医院” 像诅咒般在耳畔回响，可我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指尖触到生命的温热，内心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抗拒。
手机在梳妆台上震动，是助理小陈发来的紧急消息：“顾总，盛氏派驻的财务总监正在强行查封公司核心资料室，说是要进行资产清算！” 我攥紧手机，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这分明是盛砚舟的手段，在婚礼次日就迫不及待地要将顾氏彻底吞并。
换好职业装时，镜中的自己面容憔悴，黑眼圈浓重得像挥之不去的阴影。我将堕胎同意书塞进抽屉最深处，转身拉开房门，却迎面撞上倚在门框上的盛砚舟。他穿着笔挺的定制西装，手中端着一杯黑咖啡，眼神扫过我藏在身后的手：“想去顾氏？”
“盛总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行程？” 我侧身想绕过他，却被他伸手拦住。咖啡的香气混着他身上冷冽的雪松香水味扑面而来，让我胃部又是一阵抽搐。
盛砚舟低头盯着我，目光落在我微微发白的唇色上：“脸色这么差，是因为孩子？” 他突然伸手扣住我的手腕，“现在去医院还来得及，我己经联系好私立诊所，不会有外人知道。”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后背抵上冰凉的门板：“盛砚舟，你到底还有多少算计？查封顾氏、逼我堕胎，是不是等我一无所有了，你才肯罢休？”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当年那个说要保护我的人，究竟死在了哪里？”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咖啡杯在掌心发出细微的裂痕。良久，他冷笑一声：“顾幼微，别拿过去说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母亲和我父亲的私情？当年我爸入狱前，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打给林婉清！”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我心头。记忆突然闪回父亲书房里那张泛黄的合照，母亲和盛伯父站在巴黎铁塔下的模样，还有保险柜里那份被篡改的审计报告。难道母亲不仅亲手将盛父送进监狱，还……
“你在胡说！” 我下意识反驳，声音却虚弱得连自己都不信。盛砚舟将咖啡杯重重放在玄关柜上，瓷片碎裂的声音惊飞了窗外的麻雀：“信不信由你。现在立刻跟我去医院，否则……” 他凑近我耳畔，声音冰冷刺骨，“我不介意让顾氏在明天就宣布破产。”
就在僵持间，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盛砚庭穿着休闲衬衫出现在楼梯口，手中拿着一份文件：“砚舟，爷爷要见你。” 他目光扫过我们紧绷的神色，“现在。”
盛砚舟脸色微变，松开我的手腕时，指尖擦过我手背上的妊娠纹。他转身下楼前，最后看了我一眼：“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结束。”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我瘫坐在地上，双腿发软得几乎无法支撑身体。手机再次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 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画面里母亲深夜进入盛氏集团大楼，时间赫然是父亲坠机前三天。
我攥着手机冲下楼，在车库拦住正要离开的盛砚庭：“你知道当年的真相，对不对？” 我将截图举到他面前，“我母亲和盛伯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盛砚庭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左右看了看，拉着我坐进车里。引擎发动的声音中，他点燃一支雪茄：“有些事，你父亲到死都没告诉你。当年我爸确实被人陷害，但幕后黑手不是林婉清……” 他吐出一个烟圈，烟雾模糊了挡风玻璃，“是顾氏的竞争对手，他们买通了审计团队篡改证据。而你母亲，为了保护顾家，选择背下罪名。”
我浑身发冷，仿佛坠入冰窖：“那我父亲的飞机失事……”
“是意外。” 盛砚庭掐灭雪茄，“但砚舟不信。他认定顾家是害死我爸的罪魁祸首，这些年接近你，就是为了复仇。不过……”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自从知道你怀孕，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我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脑海中闪过盛砚舟昨夜慌乱的眼神，还有他看到监控视频时瞬间苍白的脸色。难道这场处心积虑的复仇，早己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轨道？
车停在顾氏集团楼下时，盛砚庭突然开口：“有件事你或许该知道。当年你父亲临终前，给盛家老爷子寄了封信，信里承认了所有罪行，还说愿意用顾氏作为补偿。” 他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这是复印件，或许能解开一些误会。”
我颤抖着接过纸袋，刚要下车，盛砚庭又补了一句：“砚舟那家伙，嘴硬心软。当年他放弃继承权也要和你在一起，被老爷子打断了两根肋骨…… 有些真相，比你看到的更复杂。”
站在顾氏集团旋转门前，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怀中的牛皮纸袋沉甸甸的，仿佛装着两个家族二十年的恩怨。而我腹中的小生命，此刻正轻轻颤动，像是在提醒我，这场爱恨交织的漩涡，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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