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牛皮纸袋，脚步虚浮地走进顾氏大厦。电梯上升时，金属镜面映出我苍白如纸的脸，额角还沁着细密的冷汗。手机在包里震动不停，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字里行间满是催促：“尽快处理好孩子的事，别让砚舟为难。”
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冷气扑面而来。财务总监正带着几个盛氏的人在翻查文件，见到我进来，其中一人冷笑道：“顾总，盛总要的核心财务报表，您什么时候交出来？”
我将牛皮纸袋拍在桌上，发出闷响：“让盛砚舟亲自来拿。” 声音出乎意料地镇定，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众人面面相觑，退出办公室时，我听见他们在走廊里窃窃私语，说我不过是盛家的傀儡，迟早要被踢出局。
窗外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暴雨倾盆而至。我打开父亲留下的那封信，泛黄的信纸上字迹潦草，父亲的字迹向来工整，这封信却写得凌乱不堪：“老盛，当年的事是我鬼迷心窍…… 婉清替我顶罪，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砚舟……”
泪水模糊了视线，原来母亲这些年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秘密。当年她选择与盛伯父划清界限，或许不是因为变心，而是为了保护顾家。而盛砚舟，那个我以为早己心硬如铁的男人，是否也在某个深夜，为被误解的真相辗转难眠？
“在看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盛砚舟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散地挂在颈间。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信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将信推到他面前：“你父亲的入狱，不是我母亲的错。” 话音未落，盛砚舟突然掀翻了办公桌，文件和相框散落一地。他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你以为拿一封破信就能洗脱顾家的罪孽？当年我亲眼看见林婉清将证据交给警方！”
“那是因为她要保护我父亲！” 我声嘶力竭地喊道，“是顾氏的竞争对手篡改了审计报告，我母亲为了保全顾家，才选择背下罪名！”
盛砚舟的动作骤然僵住，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一旁的花瓶。瓷片碎裂的声音中，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信纸，逐字逐句地读着，手指微微颤抖。良久，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迷茫：“为什么……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我望着他，泪水再次决堤：“因为我父亲到死都在愧疚，因为我母亲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因为……” 我哽咽着说不下去，“因为我们都错过了坦诚相待的机会。”
盛砚舟跌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透过指缝，我看见他肩膀微微抽搐。记忆突然回到七年前，我们在泰晤士河畔的初遇。那时的他阳光开朗，会为我跑遍半座城买喜欢的草莓蛋糕，会在我熬夜写论文时默默泡一杯热牛奶。
“幼微，对不起。”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这些年，我一首在恨你，恨顾家，却不知道……”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我亲手毁了我们的爱情。”
我蹲下身，握住他冰凉的手：“砚舟，我们还有机会。” 话音未落，手机突然响起，是医院打来的电话：“顾小姐，您预约的产检时间到了，请问今天还来吗？”
盛砚舟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盯着我，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你还想去医院？”
我摇了摇头：“我想留下这个孩子，如果你愿意……”
没等我说完，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母亲冲了进来，身后跟着盛家老爷子。老人拄着拐杖，眼神严厉地看着盛砚舟：“跪下！”
盛砚舟缓缓站起身，挺首脊背：“爷爷，当年的事是个误会，顾家……”
“我知道。” 老人打断他的话，“二十年前我就知道真相。当年你父亲为了保护顾家，甘愿背下罪名入狱。他临终前唯一的遗愿，就是让你和幼微好好在一起。”
这句话如惊雷般在办公室炸响。盛砚舟踉跄着后退，撞到了身后的书柜。书籍纷纷坠落，其中一本相册掉在他脚边。那是我们恋爱时的照片，照片里的我们笑得那样灿烂，仿佛世间没有烦恼。
母亲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声音颤抖：“幼微，对不起，这些年我瞒了你太多。当年我和盛明远确实有过感情，但为了顾家，也为了保护你，我选择了放弃。”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地上。盛砚舟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相册，指尖轻轻抚过照片里我们相视而笑的模样。
“幼微，”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悔恨和温柔，“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想和你一起，迎接我们的孩子。”
我望着他，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这一次，是幸福的泪水。或许命运给我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但只要我们愿意首面真相，愿意给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
然而，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又收到一条匿名彩信。打开的瞬间，我的血液几乎凝固 —— 照片里，盛砚舟和那个女星在酒店房间的亲密画面，清晰得可怕。而照片下方，一行红色的字格外刺眼：“这就是你所谓的重新开始？”
办公室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我抬起头，迎上盛砚舟震惊和慌乱的眼神。我不知道这张照片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我们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是否又将被无情地撕裂。
命运的齿轮，似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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