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逆境重生
冰链缠上脚踝的瞬间,苏檀后槽牙咬得生疼。
她能感觉到那些冰棱里渗着阴毒,正顺着血脉往骨头缝里钻——和昨日柳清风递来的那盏茶一个味儿。
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是方才躲避骨钉时撞在桌角的旧伤又裂开了。
她低头瞥了眼怀里还在挣扎的林婉儿,这姑娘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她手背,腕骨却软得像根芦苇——原来从百毒窟回来的路上,柳掌门递的不是茶,是慢性毒引;林婉儿捧的不是帕子,是催发蛊虫的香粉。
"砚哥!"她拽着谢砚扑向窗台的刹那,余光瞥见那鬼面女人又扬起了手。
这次骨钉不是三根,是九根,在月光下排成北斗阵——玄门的杀招,竟被幽冥会学了去。
谢砚的法袍下摆被钉穿,露出一截染血的手腕,他却还在结印,指尖凝着的雷光忽明忽暗:"檀檀,往左!"
韩松的药囊第三次落地时,燃魂散的苦味儿呛得苏檀眼眶发酸。
那老者说要带她去看母亲的眼睛,她记得十岁那年在乱葬岗,母亲用最后一口气把青铜棺推进她怀里,说"锁魂棺认主,谁碰谁死"。
可现在九门总坛的梁柱上,玄门的镇坛符被撕成碎片,医门的悬壶灯烧得噼啪响——原来"共御外侮"是幌子,他们要的是这口棺里能撬动阴阳的力量。
"接着!"韩松突然把半瓶燃魂散倒进自己嘴里,喉结滚动时颈侧青筋暴起。
他的医术本就偏向毒理,此刻脸上浮起不正常的潮红,抄起药杵砸向房梁:"那女的腰后挂着引魂铃,破了它!"话音未落,他整个人撞开右侧窗棂,带起的风掀翻了林婉儿的发簪——那支翡翠簪子滚到苏檀脚边,露出内侧刻着的"幽冥"二字。
苏檀的瞳孔骤缩。
鬼面女人的笑声突然拔高,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夜枭:"小丫头眼神不错啊?"她抬手拍了拍腰间的铜铃,十二道黑影从房梁的暗格里鱼贯而出,个个手持锈迹斑斑的鬼头刀。
最前面那个缺了半只耳朵的男人挥刀劈来,刀锋带起的阴风吹得苏檀手背的锁魂纹发烫——这是黄泉里泡了百年的凶兵,专克阳间修士的气海。
青铜棺突然发出闷响。
苏檀能感觉到棺底的残魂在翻涌,那些被锁了百年的怨力正顺着掌心的月纹往她体内钻。
她咬着舌尖遏制颤抖——唤醒它们能瞬间扭转战局,但上回这么做时,阴阳壁垒裂了三尺,三十里内的活物都吐了黑血。
谢砚的雷光擦着她耳侧劈向缺耳男人,却被对方的鬼头刀轻易磕开,法修的指节在结印时泛白:"檀檀,开棺的话我替你镇着!"
"不行。"苏檀的镇棺剑"嗡"地出鞘,剑身上的玄纹亮起幽蓝光芒。
她反手将林婉儿推到谢砚身后,剑尖挑开缠上谢砚脚踝的冰链:"柳清风要活棺,幽冥会要活你,他们都不敢让我死得太难看。"话音未落,缺耳男人的鬼头刀己经砍到她左肩,镇棺剑横挡的瞬间,她听见骨骼错位的脆响。
但比痛更清晰的,是锁魂纹顺着伤口往刀身里钻的痒。
苏檀突然笑了,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另一句话:"锁魂棺锁的从来不是魂,是人心。"她反手攥住鬼头刀的刀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青铜棺上,棺盖"咔"地裂开条细缝——棺中月纹骤然亮起,照得满室鬼面人瞳孔收缩。
"退!"鬼面女人终于变了声,她的青铜鬼面裂开道细纹,露出底下半张爬满尸斑的脸。
可己经来不及了,苏檀借着刀身的力道旋身,镇棺剑划出半圆,正好斩在缺耳男人的气海穴上——他的鬼头刀"当啷"落地,整个人像被抽了线的傀儡下去。
谢砚的雷光趁机劈中他后心,焦糊味混着血腥味漫开,剩下的鬼面人明显顿了顿。
韩松的药杵砸中引魂铃的刹那,整个屋顶的瓦片都在震颤。
那铜铃碎成七块,每块都迸出幽绿鬼火,撞在墙上滋滋作响。
林婉儿突然尖叫起来,她的裙角不知何时爬满黑虫,正顺着她的小腿往大腿钻——是百毒窟的噬心蛊,苏檀在乱葬岗见过,专吃活人的筋脉。
林婉儿的指甲抠进谢砚胳膊,哭腔里带着尖锐的颤:"姐...姐救我!
我爹他只是想..."
"他想借幽冥会的手夺棺,再借我的手清剿异己。"苏檀的镇棺剑指向林婉儿的咽喉,锁魂纹在剑身上流动如活物,"你娘当年是不是也这么哭着求他?"林婉儿的脸瞬间煞白,黑虫己经爬到她腰间,她却不敢再动,只是盯着苏檀身后越聚越多的鬼面人,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谢砚的法袍上。
战斗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
苏檀听见前院传来玄门弟子的惨嚎,后院的机关门炸了半边,连医门的药庐都着了火——原来九门总坛的守卫早被调空,所有高手都被引去"围剿"不存在的幽冥会分坛。
她的左肩还在淌血,锁魂纹却顺着伤口爬上了脖颈,像条冰凉的蛇。
青铜棺的裂缝越来越大,棺中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呜咽,那是被锁了百年的至凶残魂,正急切地想要挣脱。
"檀檀,撑不住了!"谢砚的雷光开始发虚,他的气海本就因之前替她挡刀受了伤,现在额角全是冷汗。
韩松的药囊己经空了,他抄起缺耳男人的鬼头刀,刀刃砍在鬼面人身上却只留白印——那些人根本不是活人,是被引魂铃控制的阴兵。
苏檀的镇棺剑突然发烫。
她望着满地乱窜的阴兵,望着谢砚苍白的脸,望着韩松染血的药杵,突然想起十岁那年在乱葬岗,她抱着青铜棺躲在破庙,饿了三天,最后是个要饭的老妇给她塞了块冷馒头。
老妇说:"小丫头,狼要活命,就得比狼更会找破绽。"
破绽...
她的目光扫过鬼面女人腰间的断铃,扫过阴兵脚下若隐若现的引魂线,扫过林婉儿裙角还在啃噬的黑虫——突然,她注意到那些阴兵的动作有个极短的停滞,就在每声铜铃碎响的间隙。
苏檀的呼吸突然轻了。
她的手指轻轻叩了叩青铜棺,棺中呜咽声陡然拔高,月纹的光几乎要刺瞎人眼。
鬼面女人终于慌了,她转身要逃,却被苏檀甩出的镇棺剑钉在房梁上。
剑刃穿透她的琵琶骨,她的鬼面彻底裂开,露出底下半张和林婉儿有七分相似的脸——原来柳清风的发妻,根本不是病逝。
"姐..."林婉儿的声音己经气若游丝,黑虫爬到了她心口。
苏檀弯腰捡起那支刻着"幽冥"的翡翠簪子,簪尖对准林婉儿的人中。
她能感觉到锁魂棺在催促她开棺,能感觉到谢砚的手在她后背轻轻推了推,能感觉到韩松的刀风从左侧劈来——但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阴兵脚下的引魂线上,那些线在月纹的光里泛着银,像极了玄门的捆仙索。
就在鬼面女人发出最后一声尖叫时,苏檀突然笑了。
她想起老妇说的第二句话:"狼要吃月亮,就得先让月亮看见自己的影子。"
青铜棺的棺盖"轰"地弹开。
青铜棺盖弹开的刹那,月光被撕成碎片。
苏檀能听见自己脉搏在耳膜上擂鼓——那声"轰"不只是棺盖震动,更是她压在心底半月的计,终于要破茧。
引魂铃碎成七块时,她瞥见阴兵脚下引魂线泛着玄门捆仙索的银芒;林婉儿裙角黑虫啃噬时,她闻见医门特制的驱虫香混着幽冥会阴火的焦苦;谢砚雷光发虚的瞬间,她数清了鬼面女人后颈与林婉儿相同的朱砂痣——所有线索串成一根针,扎破了这局最薄弱的茧。
"谢砚,带韩老退到梁柱后。"她的声音比镇棺剑更冷,反手将林婉儿甩向鬼面女人脚边。
林婉儿的指甲在青砖上刮出刺耳的响,苏檀却连余光都没分给她,只盯着那道始终隐在阴影里的黑袍——从战斗开始就没动过的老者,袖口绣着幽冥会十二环纹,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谢砚的指尖还沾着焦黑的阴兵血,闻言猛地攥住她手腕。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锁魂纹渗进来,烫得苏檀想起前日在玄门密室,他指着古籍说"阴阳令可召九门兵"时,也是这样攥着她的手。"檀檀,你要做什么?"他喉结滚动,气海受损的胸痛让尾音发颤,却还是把她的伤口按在自己法袍内侧——那里缝着玄门镇伤符。
"做局。"苏檀抽回手,镇棺剑在掌心转了个花。
剑脊磕过青铜棺的刹那,棺中残魂发出婴儿般的呜咽,惊得阴兵们后退半步。
她望着黑袍老者始终垂在身侧的手——那只手的小指戴着玄门执律使才有的墨玉戒,和谢砚腰间的半枚是一对。"他们要阴阳令,要棺,要我这条命。
但他们不知道..."她舔了舔嘴角的血,"我要的是他们的命。"
韩松突然咳了两声,药杵重重砸在地上。
他的白胡子沾着血,却冲苏檀挤了挤眼:"丫头,老夫的燃魂散还剩半颗,藏在你靴筒里。"苏檀一怔,这才想起方才他撞窗时,有什么硬物擦过她脚踝。
她冲老者迈出第一步,听见谢砚在身后低咒一声,却到底拽着韩松退进了梁柱阴影。
黑袍老者终于动了。
他的身影像团化不开的雾,眨眼间就站在苏檀三步外。
他的脸藏在青纹面具后,只露出半张泛着尸斑的嘴:"小友好胆,敢孤身对我?"话音未落,一道黑芒从他袖中窜出——是黄泉里养的骨鞭,抽在镇棺剑上发出金铁交鸣。
苏檀的虎口裂开,剑差点脱手,却在骨鞭缠上手腕的瞬间笑了:"前辈好耐性,藏着玄门的戒,等着坐收渔利?"
老者的手顿了顿。
这细微的停滞让苏檀确认了猜想——他与玄门有旧,甚至可能是当年血棺之乱的余孽。
她故意踉跄后退,左肩的伤口被骨鞭撕开,血珠溅在青铜棺上,月纹的光顿时暗了三分。"原来您要的不是棺,是棺里的残魂,用来补您走火入魔的气海?"她的声音越来越弱,锁魂纹却顺着脖颈爬上耳尖——那是她在激发青铜棺的最后一点力量。
"聪明。"老者的骨鞭缠得更紧,另一只手己经按上她气海。
苏檀能感觉到他指尖渗着冰毒,正顺着毛孔往心肺钻,却在他要发力的刹那,突然松了全身筋骨。
她像团烂泥般下去,镇棺剑"当啷"落地,却在掌心扣住了韩松塞的燃魂散。
老者的瞳孔在面具后收缩,显然没料到她会主动放弃抵抗。
他的手刚要掐断她喉管,苏檀突然反手攥住他手腕,将燃魂散尽数按进他脉门。
"你!"老者惊觉不妥,想抽手却被锁魂纹缠住。
苏檀借着他的力道翻身,膝盖狠狠顶向他丹田——那里是所有修士最脆弱的地方。
老者吃痛后退,她趁机扑向镇棺剑,却在触到剑柄的瞬间,从剑鞘夹层摸出一枚羊脂玉佩。
月光透过玉佩上的阴阳鱼纹,在地上投出半轮银月——正是九门传说中能号令阴阳的阴阳令!
"不可能!"老者的面具"咔"地裂开,露出底下一张与谢砚有七分相似的脸。
苏檀的呼吸骤滞——这是谢砚失踪二十年的父亲,玄门前任执律使谢沉舟!
她终于明白为何幽冥会能学会玄门杀招,为何谢砚的雷光总带着一丝阴毒——原来他的气海早被父亲种下了引魂蛊。
"抢!
给我抢!"谢沉舟的声音破了音,他身后的阴兵像疯了般涌来。
可就在这时,前院突然传来玄门醒神铃的脆响,后院机关门的破甲箭穿透屋顶,连医门药庐的火势都变了——那根本不是火,是玄门的困仙阵在显形。
苏檀望着从西面八方涌来的九门弟子,终于笑出声:"您调空守卫去剿假分坛时,我让韩老给各门禁地送了信。
他们要的从来不是棺,是您这条大鱼。"
谢沉舟的骨鞭"啪"地断成两截。
他望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玄门雷火、机关门弩箭、医门毒雾,突然转头看向谢砚:"砚儿,你早知道?"谢砚的雷光在掌心凝聚,法袍下的手却悄悄攥住苏檀的指尖。
他望着这个记忆里只存在于牌位上的父亲,声音比月光更冷:"我知道檀檀说的每句话,都值得信。"
青铜棺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
苏檀低头,见月纹的光正顺着阴阳令流淌,将她与谢砚交握的手染成银白。
远处传来阴司的催命锣,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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