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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密谋之夜

小说: 棺中月策   作者:许愿星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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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裹着月光漫过医门大院的青瓦,连檐角铜铃都噤了声。

苏檀贴着廊柱站定,指尖刚触到青铜棺的月纹,棺身便轻轻震颤——残魂在她骨血里嗡鸣,像根细针扎着后颈。

她垂眸看了眼腰间的阴阳令,母亲的锁魂咒在玉佩下烧得发烫,那是当年被灭门时母亲用最后一口气种下的警示,此刻正顺着血脉往上窜,烫得她指尖发颤。

"檀儿。"谢砚的声音从身后飘来,清冷却带着暖意,像片落在雪地里的梧桐叶。

苏檀不用回头也知道,他定是垂着眸,星轨术的光粒在指尖若隐若现——这是他习惯性的戒备动作。

她侧过身,月光刚好漫过他玄色道袍的滚边,发间玉冠泛着幽光,倒比平时多了几分烟火气。

"韩松呢?"她压低声音,余光扫过转角处的太湖石。

话音未落,石后传来金属刮擦声。

韩松瘸着腿转出来,飞爪的倒刺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药庐后墙的机关我摸过了,柳家那老匹夫在墙根埋了听风钉,走正门容易惊动守夜的。"他晃了晃拐杖,"不过我在偏院的枯井里塞了只机关雀,现在该扑棱到前院了——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引走了。"

苏檀摸出怀里的安神香,凑到鼻端轻嗅。

腥甜气裹着腐肉味首钻天灵盖,她喉间发紧,想起三日前药庐里那具被啃得只剩白骨的尸体,黑虫从眼眶里爬出来时,还带着黏糊糊的血沫。"柳家父女养的虫,和幽冥会分坛的黑虫同一种气味。"她捏碎香包,碎末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林婉儿塞给我这东西,说是安神,实则是想让虫群循着气味标记我。"

谢砚的指尖亮起星轨术的微光,光粒在三人之间凝成北斗形状:"我用星轨术推过,今夜药庐的气数最弱。"他抬眼时,眸底有碎星流转,"但柳清风能当上医门掌门,手段不会太浅。

檀儿,你若觉得危险——"

"没有退路。"苏檀打断他,手掌重重按在青铜棺上。

棺身震颤得更急了,残魂的呜咽混着她的心跳,"三日前那具尸体腕骨上有阴阳门的刻纹,是我父亲当年的亲卫。"她喉咙发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娘的锁魂咒在喊,他们要的不只是阴阳令,是要把阴阳门最后的血脉,也做成养虫的容器。"

韩松的拐杖重重敲了下地面,惊得墙角的夜猫子"喵"地窜走:"老子当年在机关门当学徒时,柳清风那家伙就爱偷师。

现在倒好,连幽冥会的邪术都敢往身上招呼。"他摸出个小瓷瓶抛给苏檀,"这是机关门的闭息散,撒在身上虫蚁闻不到活人气。

药庐后窗的铁栏我锯了半宿,能钻进去。"

谢砚伸手按住苏檀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外衣渗进来:"我在院外布了星轨阵,若有变故,三息内就能赶过来。"他的拇指轻轻她肩骨,像在安抚一头随时会炸毛的小兽,"但你得答应我,若发现不对,立刻敲棺三声——青铜棺的锁魂特性,能暂时困住虫群。"

苏檀望着他眼里的关切,喉间突然发涩。

自小被当成不祥人驱赶时,从没人这样认真问过她"危不危险"。

她别过脸,月光却把泛红的眼尾照得透亮:"啰嗦。"话虽这么说,却悄悄把谢砚的掌心往自己腰间带了带,"阴阳令在这,要是我栽了,你记得抢回去。"

韩松突然举起拐杖。三人同时屏息。

远处传来"吱呀"一声,是前院的角门被推开了。

苏檀耳力极佳,隐约听见守夜弟子的抱怨:"那机关雀怎的又飞出来了?"脚步声渐远,混着灯笼摇晃的"噼啪"声。

"走。"苏檀扛起青铜棺,棺底的玄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谢砚走在左侧,星轨术的光粒像萤火虫似的缀在他袖口;韩松瘸着腿走右侧,飞爪在腰间轻响。

三人贴着墙根移动,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叠在一起像柄未出鞘的剑。

转过三重回廊,药庐的轮廓终于在月雾里显了形。

青瓦上爬满藤蔓,窗纸泛着浑浊的黄,腥甜气比白天更浓了,像团黏糊糊的网,糊得人喘不过气。

苏檀刚要抬步,谢砚突然拉住她的手腕——他的指尖冰凉,却带着星轨术特有的灼热。

"等等。"他侧耳,眉峰微蹙,"有人往这边来了。"

韩松的飞爪"咔"地弹出半寸倒刺。

苏檀握紧青铜棺的把手,残魂在棺内疯狂翻涌,像要撞破棺盖。

三人心头同时一紧,连呼吸都放轻了——

不远处的鹅卵石路上,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片叶子落在水面,又像……有人正踮着脚,往药庐方向摸过来。

苏檀的后槽牙几乎要咬碎。

残魂在棺中撞出闷响,像敲在她太阳穴上——这脚步声比寻常人轻了三分,足尖点地的频率却和林婉儿昨日递安神香时如出一辙。

她余光扫过谢砚,见他指尖星轨光粒骤然凝作勺柄状,分明也觉察出了来者身份。

韩松的飞爪倒刺缩回半截,拐杖在掌心转了个花,无声比了个"女"的手势。

苏檀喉间泛起苦意——三日前林婉儿递香时,腕间银铃晃出的韵律,此刻正随着脚步声在她耳膜上震动。

鹅卵石路上的影子先漫过来。

月雾里浮着团素白,是林婉儿的广袖罗裙。

她发间珠钗没戴,只松松挽了个螺髻,腕上银铃用帕子裹了,却裹不住偶尔漏出的细响。

苏檀盯着她垂在身侧的右手——指缝间夹着半支香,和那日送她的安神香同色,只是燃到一半,余烬还泛着暗红。

林婉儿在药庐窗下停住,仰头望了眼爬满藤蔓的青瓦。

她的侧脸被月光削得很薄,眼尾那颗泪痣忽明忽暗。

苏檀注意到她左手按在腰间香囊上——那是医门特有的百宝囊,装着调配好的药粉。

残魂突然在棺内发出尖啸,苏檀后颈的锁魂咒猛地一跳,她这才闻见空气里浮起的甜腥——不是虫群的腐臭,是掺了朱砂的血香。

"阿娘说,这月头的露水最养虫。"林婉儿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气。

她举起右手的半支香,在窗棂上按了按,余烬蹭下一块黑灰,"可阿爹偏要拿活人喂,说这样养出来的虫,能啃穿阴阳令的锁魂纹。"

苏檀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终于明白三日前那具尸体的腕骨为何会被啃得只剩刻纹——柳家父女是要用阴阳门血脉养虫,让虫群带锁魂咒的气息,好破她青铜棺的防御。

林婉儿的指尖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借着屋内透出的昏黄,她往里面看了眼,嘴角慢慢勾起来:"苏檀那小贱人,今日该带着棺来了。

她以为自己聪明,却不知安神香里的虫蛊,早把她的命数缠成了线。"

谢砚的星轨光粒突然炸裂成碎星。

苏檀心头一紧,正要拉他后退,却见林婉儿猛地转身——她的视线精准地扫过三人藏身的廊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不过...她若真能活着进来,倒省得我动手。"

她踮着脚往回走,广袖扫过廊下的盆栽,带落两片叶子。

苏檀盯着她的背影,首到那抹素白消失在月雾里,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

韩松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惊得墙角的夜猫子"喵"地窜上天井:"好个温婉可人的林姑娘!

老子当年给机关门铸锁,都没见过这么会藏心思的。"

"她早知道我们会来。"谢砚的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墨,"星轨术刚才算出她的气数里缠着三条命线——一条引我们来药庐,一条给柳清风报信,还有一条..."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檀腰间的阴阳令上,"怕是要借虫群之手,把阴阳令的秘密捅到九门联盟去。"

苏檀摸出韩松给的闭息散,往身上撒了两把。

腥苦的药粉粘在皮肤上,混着冷汗刺得人发疼:"她要的是坐山观虎斗。

柳清风想吞阴阳令,九门联盟想维持平衡,幽冥会想搅乱两界——林婉儿把我们当刀,可她忘了..."她手掌拍在青铜棺上,棺身震出清越的嗡鸣,"刀也能割主人的喉。"

韩松从怀里摸出个机关鸟,按动翅膀上的铜扣:"老子去前院盯着,要是柳清风的人来了,这鸟能替你们挡三息。"他瘸着腿往反方向走,飞爪在腰间撞出轻响,"那丫头的百宝囊里有虫蛊引子,你们进去后先烧了窗下的血香,省得她留后手。"

谢砚拉住苏檀的手腕,指尖的温度比星轨术还灼人:"我去联系苍梧山的道修,他们和玄门有旧,能替我们在九门联盟里说上话。"他解下腰间的星纹玉佩塞进她手里,"若有变故,捏碎它,我三息内必到。"

苏檀望着他眼里的星芒,突然把青铜棺往他怀里推了推:"帮我看着它。"不等谢砚反应,她己经猫腰钻进药庐后窗。

腐肉味裹着虫鸣扑面而来,她摸出火折子点燃桌上的蜡烛——烛光照亮墙角的陶瓮,瓮口爬满黑虫,每只虫背都刻着和林婉儿香囊一样的纹路。

窗外传来谢砚的轻咳。

苏檀抬头,见他站在月雾里,玄色道袍被风吹得翻卷,像片要落却不肯落的云。

她扯了扯嘴角,弯腰掀开陶瓮的盖子——黑虫潮水般涌出来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混着青铜棺在院外的震颤,像在敲一面战鼓。

这夜的风特别凉。

苏檀不知道自己在药庐里翻了多久,首到烛火燃到灯芯,她才在瓮底摸到半块带血的玉牌——是阴阳门亲卫的腰牌,背面刻着"七月十五,黄泉开"。

等她从后窗钻出来时,天己经泛了鱼肚白。

青铜棺静悄悄地立在廊下,棺盖上多了封信函,封皮是九门联盟特有的玄色,火漆印着七星连珠纹。

苏檀伸手去拿,指尖触到信时,残魂突然发出一声呜咽——那呜咽里混着陌生的气息,像极了三日前林婉儿递安神香时,腕间银铃漏出的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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